将人接住后,纪离江这才看清怀中人的那张小脸,不知不觉中早已苍白如纸,一双秀气的眉紧紧的拧着,紧合的眼睫上还挂着小水珠,整个人赢弱的过份。
但偏偏就是这么副赢弱的模样,他却从头到尾没吭一句,直至这会唇都紧紧的合着,嘴角下压着。
见到这一幕,纪离江又好气又心疼,立刻拿出方才让王婶帮他用杯子装的蜂蜜水,小心翼翼的给怀中明显低血糖的人喂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楚忻泽只感嘴巴里流进了什么温温甜甜的东西,流淌进喉咙舒服极了,这种舒服就像是被人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隔绝开世界所有危险与喧嚣。
“千瑞,千瑞,千瑞你醒醒,千瑞你醒醒……”
伴随着温水的下喉,慢慢回笼五感的他听到耳畔传来句句焦急的呼唤,熟悉的过份。
费力的张开略显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焦急不已的脸,深拧着的眉,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似乎是因为他的睁眼,那人脸上立刻露出一抹狂喜,下一秒,他整个人被紧紧的揽入了那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
“你没事,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刚刚吓死我了。”泛着几分哆嗦的声音,半分不像他熟悉的那个纪远书。
本来,楚忻泽是想像以前一样凶人两句,如果不是他一直追自己,自己就不会跑那么快,如果不是他一直追自己,自己也不会血糖过低的昏倒。
但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只要你没事,你怎么凶我,怎么骂我都行,我只求你不要再生气了。”哆嗦的声线中,有着道不明的自责与懊悔,以及小心翼翼的祈求。
他在后悔?
他在自责?
他在求自己?
念头在大脑中成形,觉察到人紧箍在自己身上那种想将自己给揉进身体内的力度,方才还一个劲觉得千错万错全是对方的错的他,那到了嘴边的凶巴巴,全部变成了哽咽的委屈以及那不受控制吧嗒吧嗒掉落的泪珠。
“骗子,骗子,大骗子……呜……”
说什么喜欢我,说什么早就喜欢我,却一直不理我,也不去看我,
将我一个人丢在一旁管都不管,你个大骗子。
那些习惯性将自己藏在刺中的人往往就是这样,遇到危险时,他们总是能防御性的摆出自己最强硬的一面。
让他们周围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好像真的就像寄生在身上的那一排排刺一样,尖锐,强硬,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的柔软。
但是往往就是这样的人,会因为一句小小的对不起,会因为人一个简单的低头,会在真正知道自己被珍捧的那个瞬间,身上曾经高傲垒起的防御,会全盘崩塌。
在那唯一的一个人面前,他们会褪去了那一排又一排的尖锐的利刺,褪去曾经的骄傲,褪去外人面前所有的强硬,只剩下那个毫无抵抗能力,最为隐秘,却也是最脆弱的本我。
这样的一种本我,从小到大只在何父一个人的面前呈现,脆弱的,无助的,希望被珍待的他。
然而,在今天,在这个时刻,他对着另一个人,敞开了这样的本我。
觉察到向来骄傲的跟只小孔雀的人,突然不顾形象放声的大哭,纪离江心间着实一慌,一时间是手忙脚乱。
他一边用手给人擦着满脸的泪水,一边道:“我……我没有骗你,千瑞我没有骗你,真没有。”
一听面前男人现在都还在狡辩,楚忻泽更气了,伸着手就要打人,可是手抬到一半,突然想到人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扬在半空中的手,半天也没敢落下来。
自己以前才不会管他的死活,自己以前才不会这么优柔寡断,自己以前才不会管这么多……
想着现在总是不轻意间将面前人放在最重要位置的自己,他想赌气的将这一抓子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