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件整齐的深蓝色的袍子,一看就比满屋子喝酒的人更有钱一点,也只是一点,不过在这个地方,也已经显得很醒目了。
他挺着大肚子,熟门熟路地走到安稚他们旁边的座位,气喘吁吁地坐下。
不用他发话,小二已经抱着铁壶和杯子过来了,“斛大人,您的焰醴。”
看来这位“斛大人”常来,是个老主顾。
斛大人没精打采地点点头,把铁壶拎过来,慢悠悠自己给自己满上一杯,端起来嗅了嗅,抿了一口。
他忽然把杯子拿远,看了一眼,又重新嗅了嗅。
他扬手把小二叫了回来,“你们今天的焰醴有种特殊的味儿……”
话未说完,已经站起来了。
“不对。味儿不是这杯焰醴来的。”
他抽了抽鼻子,原地滴溜溜转了个圈,准确地定在央漓和安稚的方向,然后朝他们这桌走了过来。
连招呼都没打,他就把安稚他们的铁壶拎了起来,再抽抽鼻子,双眼发亮,立刻掀开壶盖。
安稚心想:这个斛大人,怎么说都不说一声,想动人家的东西就动?
旁边的央漓倒是毫无反应。
安稚看一眼央漓的表情,就明白了。
这位尊主大人怎么可能脾气那么好,能让别人乱动自己的酒壶?
他特地跑到这个地方来,特地坐在这个位置,特地把铁壶里的焰醴加了料,就是为了钓斛大人这条胖鱼。
胖鱼毫不犹豫,直奔钩子而来。
他对着敞开的铁壶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迫不及待地对着壶嘴喝了一口。
仿佛是在体会加料的焰醴那种复杂而奇特的味道。
过了好久,他才把那口酒咽了,长长地“啊”了一声,好像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壶嘴又来一口。
这人站在别人的桌子旁边,喝着别人的酒,还没完了。
央漓终于站起来,伸手从斛大人手里把铁壶拿走了。
“这位大人,这是我们的焰醴。”
斛大人好像这才注意到这里除了酒,还有人,上下打量央漓一遍。
“你这酒是从哪来的?”
央漓安然答:“当然是这里买的,否则呢?”
斛大人道:“我在这家店喝了十几二十年的酒,就算他家的焰醴酿得最地道,也断断酿不出这个味儿,你是不是自己加什么东西了?”
央漓并不肯说,低头对安稚说:“我们走。”
安稚乖乖地站起来跟着他就走。
结果央漓的胳膊被斛大人一把拉住。
“两位请留步,”斛大人的语气终于客气起来,“你们在焰醴里加的东西,能卖给我一点吗?”
央漓答得很快:“我们不卖。”
他说着话,眼睛却看向安稚,安稚收到了他的眼神,心中无语:
这个戏精,还要陪他一起演全套。
安稚也拉拉央漓的袖子,怯生生地说:“哥……可是咱们身上的钱都快花光了……”
想想又加码,“……连今天晚上住哪都不知道。”
斛大人听见这话,双眼噌噌发光,赶紧浑身上下一通乱摸,摸出一只绣得金灿灿的钱袋。
他从里面兜底倒出一把金色和银色的钱币。
安稚看过去,觉得和玄苍九碧的金灵币银灵币很像,只不过上面铸的花纹不同。
斛大人说:“钱绝对不成问题,要是这些不够,我家里还有。”
央漓戏精附体,恋恋不舍地看了眼他手上举着的那一大把钱,仍然坚持,“我们不卖。”
安稚跟他飙戏,眼圈都快红了,扯扯他的衣袖,低声恳求,“哥……”
央漓深深地叹了口气,“要不是姨母去世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
安稚:?
她明明演的是亲兄妹,他突然把剧情扭成了表兄妹,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