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抿了下嘴唇，没说话。
薛墨非垂眸看着茶几，宛如用线串珠子，将所有的猜测按时间顺序串到一起。
“三十多年前，太阳花幼儿园发生火灾，阮秋的父母因朋友所托，将她的尸体捐献给赵琛的实验室。赵琛组织队伍，提取细胞展开克隆人研究。
期间双方可能出现争执，或者发生了什么事，阮秋父母无法承受心理压力，服药自杀。
二十多年间实验断断续续的进行，主导人赵琛退休，但仍然参与研究。
直到2019年，他们的研究被人举报，判刑入狱。
在狱中陈暮生遇到赵琛，得知一切，委托父母找到陈妙妙。至于他们的故意杀人罪……”
他停在这里没有说下去，因为实在连说出来都过于残忍可怕。
顾不凡坐在沙发上，抬手捂着额头，良久后看向弟弟。
“我们现在所做的任何猜测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可以佐证。不为，要不你现在打个电话给她，让她……”
没等他说完，顾不为就拒绝了。
“不行。”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我已经知道了。她是陈妙妙，除此之外谁都不是。”
顾不为站起身，威胁般地扫视一圈。
“当年我不太理解她的处境，以为有饭吃有书读就是正常生活。但现在我明白了，所谓的真相和帮助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她已经获得该有的一切，你们再做任何事都是在扰乱她，我绝不会允许。”
薛墨非冷声问：
“她该有的？难道在你心里，她只适合当一个小小的收银员，连大学都不念？”
“你眼里看到的是收银员，我看到的，是温馨的家庭，自给自足的工作，以及……自由的感情。”
顾不为说：“她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万幸，你又想夺走一切吗？”
薛墨非没说话。
“我走了，陈暮生出狱那天我会陪她一起去接他。哥，希望你别做出让我失望的事。”
顾不为深深地看了眼顾不凡，转身离去。
发动车子时他抬头望了眼天空。
巨大的黑色幕布上点缀着璀璨繁星，遥远的天际线被城市霓虹染成彩色。
或许她的过去就像黑夜一样绝望，但即便在最深的黑夜，也总是有繁星照耀的。
周三上午，陈暮生出狱。
他在此地困守十五年，规律的生活让人神经都开始麻木。看到巨大的铁门朝两边打开时，他甚至有种退回去的冲动。
不过很幸运，下一秒，陈妙妙便出现在视野里。
她穿着一条淡黄色的裙子，宛如冬日暖阳，怀抱一束鲜艳的非洲菊，对他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爸爸！我在这里！”
她跳起来挥挥手，飞奔而来，与他撞了个满怀。
陈暮生与她隔着玻璃相处了十五年，听她叫过无数次爸爸，直到今天才第一次接触。
第一次不被玻璃隔开，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温度，第一次嗅到她发间的淡淡香味。
冰冷的心脏一点点融化，他也轻轻扬起嘴角。
“嗯，乖。”
顾不为停好车，插着兜走过来。
“你应该记得我吧。”
陈暮生朝他瞥了眼，表情冷淡。
“我很希望不记得。”
“抱歉，你不但记得，以后还得多多见面了。”
“哦？”他挑衅般地嗤笑一声，“如果我拒绝呢，你敢强迫我？”
“当然不敢，但我会死缠烂打，直到你不拒绝为止。”
他笑着碰了下陈妙妙的肩膀。
“是吧妙妙？”
“讨厌！”
陈妙妙推开他，亲亲热热地挽着陈暮生的胳膊朝外走去，很兴奋地跟他聊起自己为迎接他而做的准备，显然那层玻璃一点也没影响她对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