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今天没有看见她。
保镖为难地汇报:“先生,夫人说她去看一个故人。”看见驰一铭的脸色,保镖的声音越来越小。先生这是生气了吧,好冷淡可怕啊。
驰厌想到那些纸条,什么也没说,往监狱开车。
他车速很快,一如紧绷难捱的!的心跳。
那一刻,他甚至说不清到底是恨她,恨自己,还是恨驰一铭。
驰厌从未说过,他年少最不愿回忆的一段过去是,他每天遥遥看着她。看那姑娘笑,看她踏着清晨的薄雾上学,睡眼惺忪的模样,看她神采奕奕放学,和同学兴奋地谈论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他满手脏污,无法介入她的青春——属于她和驰一铭的青春。
驰厌真是厌恶她与驰一铭站在一起,他也嫉妒驰一铭能肆无忌惮欺负她的模样。
可是对于年少的姜穗来说,驰厌就是路边一颗沉默的树,是这世界最后别人踩在脚下的泥土。
安静,无声无息,青春的背景板而已。
驰厌一直知道,驰一铭像世上最鲜活的颜色,爱也简单,恨也简单,而自己死气沉沉,过早成熟。他怕自己不讨喜,怕她不再爱他。
他停在门口,等在大雪里,任雪落满宽阔的肩膀。
他很想抽一支烟,但是驰厌想起来,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抽过了。
姜穗拿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许久不见的驰一铭,他头发被剃过,如今长出来不多。少年往昔精致的容颜变得些许瘦削,他定睛看了她许久,才拿起电话。
“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我以为你恨死我了。”他嗓音有些哑,但是却带着一贯轻松的笑意。
这个人仿佛不管在哪里,都活得毫无负担。
姜穗说:“你每天给我送纸条,很烦。以后别送了。”
驰一铭笑:“你可以扔了,我送我的,你扔你的。”
“我是你嫂子。”姜穗淡淡说。
驰一铭仿佛觉得好笑,他笑了笑,又收敛了笑意:“尽管我没有哥哥,但是你说是就是吧。听说你不记得人了,那现在看见我有没有心动的感觉?你要是后悔跟了我哥,我会尽快出来的。”
姜穗顿了顿,没有搭他的话:“驰一铭,我在驰厌书房看到一个文件,关于你母亲的。”
驰一铭讥笑!笑看着她。
“资料上显示,当年你妈妈车祸不是一场意外,而是驰夫人找人做的。她临死前写了遗嘱,让驰厌好好照顾你,去找你舅舅,不要想着报仇,也希望你们不要心怀怨怼。她无意破坏别人家庭,但那时候驰夫人已经精神失常了。你……”
驰一铭打断她,双眼泛红厉声道:“放屁!我妈是给驰厌买蛋糕出意外被车撞死的!”
姜穗定定看着不愿意接受真相的驰一铭,她轻声说:“可是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驰厌都没有生日。”他被人抛弃,一路流浪,吃百家饭长大。
所以,那蛋糕是为你买的。因为你小时候爱吃。
空气死寂一般安静。
姜穗继续道:“驰厌留着那些文件,你才平安活到了现在,驰夫人并不敢对你做什么。他当了你一天哥哥,就又当了你一辈子哥哥。”是驰厌用同样瘦弱的肩膀,把另一个孩子养大的。
她说:“他答应你母亲不说出去,所以这件事由我来说。他不是钢铁锻造的人,他不断被伤害,也有一天会倒下去。”
姜穗抿了抿唇,就要挂电话。
驰一铭在她挂电话前,低声开口:“对不起。”
姜穗摇摇头。
她挂断电话,看见瘦削的少年嘴唇翕动。
姜穗看懂了那句无声的话。
“你走吧,嫂子。”他说完就走。
姜穗从来没能指望从他嘴巴里说出这个称呼。
驰一铭挂了电话,没再看她,跟着狱警回去了。他知道,她已经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