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爷听了孙淼淼的话,吃了一惊。
在刘大爷的观念里,只有公家才能开店、做生意,个人做生意岂不是“投机倒把”?翻遍整个县城都没有做这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
“这可不敢。”他连忙摇头,“淼淼,我不行的。这个步子迈得太大了,要是政策有个风吹草动,那不是要拉去枪毙的事情吗?你看浙江那闹得沸沸扬扬的‘八大王’不是也被抓了吗?”
孙淼淼笑着说:“刘大爷很久没有看报纸了吧,年初‘八大王’就被释放了!您啊只管把心放进肚子里,闷头干就是了。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您不想给迎珍攒够医药费吗?”
刘大爷听到医药费,却犹豫了。羊城的医生建议每年都去医院复查一次,但是家里经济所限,没有条件年年都带迎珍去康复治疗。刘大爷虽然每个月有四十块工资,但这些年四个儿子成家立业、讨媳妇、生孩子样样都要花钱,他们很难给女儿攒下医药费。
迎珍这个孩子乖得让人心疼,她会惦记他们干活辛苦,冬天每晚都给他们泡脚。以前日子过得苦,大家都忙着干活,八岁不到她就会站在小板凳上给生病的老伴烧药做饭,嘘寒问暖。
她虽然傻,可是那双眼睛永远都清澈闪亮,一点小心思都没有。不像他的其他孩子,长大了都各有各的想法。村里人都笑他们要照顾迎珍一辈子,趁早放弃为好,可是别人却不知道实际是迎珍在照顾他们。
刘大爷咬咬牙,“淼淼,那就我厚着脸皮去!你可别嫌大爷年纪大了不中用!”
孙淼淼笑了笑,“我怎么敢嫌弃大爷,高兴都来不及。大爷随便露两手就够别人学半辈子了。”
她顺便提起了今天自己来团结饭店的目的,“前几天我家房子烧着了,把迎珍送给我的项链烧坏了。”
孙淼淼话音一顿。
刘大爷毫不在意地说:“没事,一条木项链而已,只要人好好的就行。这件事别让迎珍知道,她从小就戴着它长大的,对它爱护得不得了。”
在他的眼中那条项链只是一件不值钱的东西,不值一提。
孙淼淼却摇摇头说:“不,刘大爷,它被火烧过之后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原来它是一条金项链!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想还是还给迎珍比较稳妥。但迎珍拒绝了,我来问问刘大爷。”
她小心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用布包裹着的小盒子,递给刘大爷。
刘大爷小心地打开了盒子,纯金质地的项链泛出点点金光,上面刻着橄榄枝缠绕着红宝石,宝石红得滴血,戴在脖子上一定很好看。
他心情复杂地说:“淼淼,你是个好孩子。”
迎珍既然已经送给她了,怎么样处理都是她的事。其实大可以不用巴巴地拿过来问他们的。
刘大爷摸着金项链挣扎了一会,推了推盒子:“你拿回去吧,它已经是你的东西了。”
他恐怕还没认清它的价值,孙淼淼认真地强调:“它可能是非常珍贵的项链,火车站的徐爷爷说它很值钱。也许找识货的行家卖掉它,迎珍治病的钱就有了。”
刘大爷摇摇头,“迎珍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要是拿回去她会不高兴的。”他笑了笑,“淼淼不是要请我去开饭馆吗,到时候迎珍治病的钱就有了!”
孙淼淼发现这对父女俩真相似,都说靠自己挣钱。
她把项链塞进了口袋里,“好,我这几天去找找铺面。刘大爷记得按我的说法应对。”
刘大爷爽快地应下了。
他亲自把猪蹄带回了团结饭店,刨去猪毛、炖煮去腥,放进冰柜里冻着保鲜。这一套流程做下来,猪蹄已经从薄薄的一张“指标”变成了饭店的预制品库存。
只等赵巧莲大大方方来取,这种预制品拿回家炖,反而更方便省事。
……
孙有财左等右等,等不到刘大爷上门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