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里提着一盏轻巧的彩漆宫灯,直到一曲唱罢,才回过神来。她从没有听到过如此直击心灵的歌声,也分辨不出唱歌的是男是女。这时,忽听得一旁小竹林里扑簌的声响,微微一惊:“谁在那里?”
万籁俱静,连扑簌声也消失不见。若是鸟雀受惊,更该发出愈大的声响。可若是有人藏在小竹林里,怎么连一声应答也无呢?
阿娇心里一惊,挪步往回走,却听得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
她回头一看,借着月光隐约看到一抹玄色的衣衫,绣有龙凤彩纹。长门宫里做如此打扮的,只有一人而已。
阿娇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怎奈日间下过雨,脚下踩中一颗湿漉漉的石子。一阵剧痛传来,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便是猛地蹲下,以免摔倒。
“脚扭了?”
一道黑色的影子,蔓延至阿娇的身旁。她低垂着眉眼道:“参见陛……呀!”话还未说话,只觉身子一轻,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
阿娇的手臂上,争先恐后地冒出鸡皮疙瘩。
直至此刻,她才觉得天凉衣裳穿得太薄是有一点冷的。
“陛下何故失礼?”
刘彻声音醇厚:“十多年未见,孤再见到你……”说到一半,又停下来。
“如何?”
阿娇带着些许试探,追问道:“险些认不出我来罢?”
阿娇活的时间不短,知道十五年未见的两个人,从前哪怕日日相处,街上遇到都不一定敢打招呼。
刘彻如果没有记忆,对她该是如此。
“非也,”刘彻失笑般摇头……大步穿过庭院,走进正殿之中,将阿娇放在软榻上,单膝跪地,伸手脱下她的鞋。
阿娇套着罗袜的脚急忙往后缩,凤眼圆睁。
“孤只是想看看你伤得如何。”
阿娇:“陛下又不是医者。”
刘彻:“一般的跌打损伤,孤还是能治的。”说着,一只手按住阿娇的脚,另一只手触摸阿娇扭伤的脚踝。
然后,当胸被踢两脚,跌在地上。
阿娇一只脚动不了,另一只脚却是能动的。
刘彻站起来,看不出喜怒:“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性子。”
阿娇心想,刚刚两脚用的是吃奶的劲,别看刘彻都没有捂着胸口揉一揉,但肯定很疼。
“踹孤两脚可能解心中郁气?”
本来很解气的,被你说穿又觉得没意思了。
刘彻:“没有伤到骨头,但扭伤严重,不能再动,否则伤上加伤。这不是可以拿来玩笑的事,你得好好养着。”说罢,他对一旁呆呆站着,满脸惊诧不安之色的程安道:“照顾好你们主子。”
刘彻离开之后,太医来了。
这时候,阿娇的脚踝已经迅速地肿胀发红,就像刘彻说的那样,没伤到骨头,但扭伤严重。需要敷药化瘀,短时间内不能再动用伤到的脚。
阿娇夜里睡着之前,心中还在想:刘彻到底什么情况?
她没有发现,因为蓬勃的求知欲,所以连对刘彻的厌恶都淡薄几分。而且她上一世居翁主府的时候,没见到刘彻的时候,几乎没想起过刘彻此人。见到刘彻的时候,一样是眼里有此人,心里没有他。
如今身处长门宫中,距离长安很远,倒是常常花心思琢磨起刘彻。
第二日清晨,阿娇醒来的时候,御驾已经离开长门宫。
阿娇:“我睡得这般沉?”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程安:“陛下有令,不得扰您美梦。”
阿娇:“……”
今日万里无云,天气晴朗。
御驾离开长门宫去往文庙,回程时随行之人都等在长门宫外,唯有刘彻一人独进正殿,面对阿娇戒备的神情,半点不恼,关切道:“脚踝可消肿啦?”
阿娇:“不劳陛下挂心,好多了。”
刘彻:“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