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端蜷缩在牢房的一角,冷漠地注视着前来提审他的官员。
此人手段非常的严酷,若非他还有一口气憋在心中,早受不了自尽了。他知道,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皇帝,都不会直接下令处死他。
何必呢!日日提审,谁还能在廷尉诏狱里熬过一月不成?
“刘端,快快如实告知。数年以来,你积攒的钱粮都去哪啦?”
自然是去看得上寡人之处……难不成还会归于从没拿正眼看过我的小皇帝吗?
刘端嗤笑一声,没有开口。他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准备对他用刑的人走过来探寻脉搏——毕竟不敢真打死一位王侯。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母亲程夫人朝他缓缓走来。
“呼……”
明明已经是成年男子,刘端却像一个无助的小孩一样颤抖起来。以至于身体抽搐,口吐涎水。
也许是他的样子太过吓人。总之,刘端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回牢房里……他很久没想起程夫人了。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也因为美丽的容貌从宫女一跃为先帝的宠姬。她本有两个儿子,怀孕和生产的过程都很顺利。直到怀上刘端,她彻夜难眠,容颜枯败。好不容易生下腹中的天魔星,又患上妇人病,不能再伺候先帝。
从此,程夫人性格大变。
一个小吏打开牢门,放下食物,拱手道:“贵人,你若还不肯交代,大人便要到宫中请两位女官来审您了。到时候免不了有些许肌肤触碰……”
刘端大骇:“不,不,我不要见女子,别让她们来!”
小吏呵呵一笑:“那您就说罢!大家都便宜。”
“狗东西,”刘端猛地翻起来,踹小吏一脚:“你去传话,寡人要见太皇太后,要见陛下……你们不能听信皇后的一面之词,我根本没动那贱妇身边的人!分明是她欺我。寡人要见奶奶,要见弟弟,你们跟我可比跟她要亲啊……”
小吏摸着摔疼的屁股,爬起来锁住牢门。憋着火径直走到无人之处,骂骂咧咧:“没根子的软脚虾,烂口舌生疮的臭王八。谁不知道你手里数条无辜性命,越是贫苦人家提起你越要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你嚼烂吞进腹中呢!有本事你往上使劲……呵呵,只知道拿我们家小业小没什根基之物逞凶出气,不算个人物。我看宫里的皇后娘娘倒是个天大的好人,仙女下凡收你这祸害的活菩萨。”
不过,刘端到底是先帝之子。
如他所说,同太皇太后、皇帝血脉亲近。故而,他想要见太皇太后的要求还是传达到长乐宫。
太皇太后:“他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写成奏疏送上来罢!”
没过多久,刘端的奏疏呈上来,通篇只表达一个意思:我知道自己的罪过很大,可昔年你的爱子刘武曾买通游侠刺杀朝廷命官。造反之罪,难道不比我的罪过更重?最终也在您的袒护下,安然无恙地回到封国。老太太,你可不能偏心啊。
太皇太后闭着眼睛,疲惫地靠着引枕头。方姑姑坐在一旁,正想要上前替她按压额头,就听到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却浑厚有力。
“告诉刘端,人的心本就不长在中间,生来就是偏的……手心手背虽都是肉,但十根手指头还有长短……”
此话一字不落地传到狱中。
第二日,刘端便畏罪自尽。
……
长公主府,客居小院。程安挥手打发走引路的小厮,站在门外高声问:“何家娘子在否?我叫程安,乃主人家的婢女。奉命过来探望何小郎,还请相见。”
距离母子俩搬进长公主府,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阿娇早知道娘子夫家姓何,外出未归,说不好是死是活。听南风说,何娘子能写会算。虽相貌有瑕,但却是个爽朗人。离开家中的时候,还托给左邻右舍见到丈夫,一定告知母子俩的去向。
房门打开,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