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阿娇睡眼朦胧地蜷缩在东配殿的矮榻上,握紧拳头轻捶床铺。天知道她是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选择性嗜睡症患者”,刚刚和刘彻同榻而眠居然毫无睡意,还越来越清醒。
她习惯独自一人睡一整张床,骤然间接受不了和刘彻分享一半的床铺,也实在不愿意留在正殿里尴尬至死……不过,她避到东配殿的行为会得罪刘彻的吧?转念一想。这算什么,以前她还用鞭子抽过刘彻,不也都过去了。
人都是健忘的。
其实过不去更好。
刘彻稀烂的技术她真的消受不了!老天保佑刘彻对她产生心理阴影,再也提不起兴致。
若要阿娇主动避宠,一次两次倒可以避开。三次四次的难保太皇太后和窦太主看不出来,她们是绝对不会允许阿娇避宠的。这就和很多年轻人觉得一个人过日子也挺好,爹妈七大姑八大姨偏偏要催婚一个道理。
三个字总结:为你好!
这两位不肯为她撑腰,她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阿娇看得分明,皇后的权势和地位都是空中楼阁。她很早就发现褪去长公主之女的身份,自己只是一个过分天真的普通人。先帝舅舅还是太子的时候,和堂兄吴太子下棋,对方飞扬跋扈骄横无礼冒犯舅舅,舅舅便能举起棋盘把人生生打死。七国之乱时,为平息局势能毫不犹豫地骗杀政治伙伴兼恩师晁错,并残酷地诛杀对方一族。
她平生最恶毒的诅咒不过是针对一个背着她爬上刘彻床榻的宫婢——一名椒房殿的宫婢。但真让她为一时的嫉妒害一条人命,她做不到,也不愿意做。
即使能狠下心肠,她也不是一个如老太太一般有大志大谋,懂得谋权之术的人。以五天前的宫变来说,太皇太后能快速做出反应,说明早已预料到少年天子近期将有举措。甚至连甘泉宫避暑都是一步棋……阿娇虽没怎么看懂,但也知道赵绾、王臧两人多年以来的犯罪证据不是一时一刻便能收集齐全的。
太皇太后能把朝臣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阿娇却是有人当面打机锋都看不出来,往往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间已过去许久。仔细想想,她过得比起宫中的内侍和宫女们不知强多少,还有幸获得奇遇见识到“未来”的世界,人要知足的对吧?既然没能力抗争,那就无愧于心的过好每一天。
阿娇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是有自知之明。
明日的事,留到明日再烦恼……阿娇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日日出时分,大概六点钟的样子,阿娇清醒过来。她病好之后不喜欢有人守夜,原本夜里睡在屏风旁小榻上的值夜宫女都退出内室,睡在耳房里。程安一直竖着耳朵,听到里面的动静要进屋伺候。
阿娇把她撵出去,“你等一刻钟再进来。”
程安心中疑惑,但向来不爱问为什么。
“等等,”阿娇回忆起昨晚做的金灿灿的梦,吩咐道:“我一会要用蛋饼,让膳房揉面擀成圆盘大的薄饼,鸡蛋液打散放进切碎的腌肉丁、葱花和盐。薄饼下锅煎到两面金黄,不要用猪油——一大清早的太腻味。再把蛋液倒进去,等凝固便离火。除此之外,只要一杯甜豆浆。”
程安默念一遍,退出房中。
阿娇在床榻上拉伸筋骨,穿着寝衣下床。地上铺着席,还有类似地毯的织物,她光着脚一点都不觉得凉。头颅左右摆动,阿娇两腿分开,小声喊着口号舞动起来。不让人进来是因为独舞被盯着看很羞耻,还因为她跳的不是时下流行的优美、舒缓的舞蹈,而是健身舞蹈尊巴。
这和大汉朝太过格格不入。
阿娇决心锻炼身体,从晨练开始。其实她身下还有轻微的不适,但不知道是药效够好,还是自愈能力强,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一刻钟之后,程安掐着点出声:“主子。”
阿娇:“进来吧。”
程安一个人先进来,见阿娇轻喘着气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