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纳醒来的时候,月亮才刚刚爬上他的窗台,月光如雪色的绸缎,从天边铺落到站在他床边男人的发尾。
那是泛着美丽光泽的淡金色长发,被月光照耀着显出近乎于银白的色彩,鬓边一缕编起细细的发辫,缎带在发尾打了个精致的结。一双浅淡的、琉璃色的眼睛注视着他,浓密的淡金色眼睫低垂,皮肤浸在月色中白而透明,显出某种虚幻而又不可捉摸的距离感。
凡尔纳被吓了一跳。他刚从梦境中回来,虽说梦境里超越者们给他加急培训了一番,但说实话还是有些心虚的,再一睁开眼发现不久前刚见过的法国超越者大佬站在床边,就算凡尔纳已经反反复复给自己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又被同伴们揉着脑袋捏着脸颊鼓励了半天,一瞬间也以为自己是哪里暴露了,紧张差点得从床上翻下去。
“波、波波德莱尔先生……”凡尔纳吞咽着唾沫,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喉咙里挤出的腔调却尖细怪异,叫他险些咬了舌头。
风声从窗户的缝隙间送来破碎的欢笑与喧嚣,是楼下仍未散去的法国超越者们派对的声响。凡尔纳的缺席并不影响他们呼朋唤友开一场迎新会,彻夜享受美酒美人与美丽的月色,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等再过些日子,他们的小凡尔纳适应了环境,他们还会为他再补上一场更盛大的迎新会,让乡下来的小土包子见识见识巴黎的繁华夜色,免得叫某些别有用心的雀儿们一晃,心思就被勾到西伯利亚去了。
凡尔纳尚且不知道自己逃不掉被法国超越者们卷进通宵狂欢里的命运,也不知道他唯一的指望正站在他床边,因为他一惊一乍的模样微微皱起眉心。
他只是在波德莱尔的注视下紧张得咽口水,很想深呼吸调整下过快的心跳,又像被猎食者盯上的兔子般不敢动弹。
波德莱尔分明是极好看的,即使在一众环肥燕瘦(?)的法国超越者里也好看得鹤立鸡群。精致清冷的面容半分看不出他的真实年纪,如同行走于人世间的妖精一般,既成熟又青涩,浑身充满着矛盾而妖异的美。
可凡尔纳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忍不住有些怕他。哪怕波德莱尔对他表现得还算友善,并且用莫泊桑的话来说,波德莱尔是他们之中脾气最好也最擅长教育新人的,肯定能把他培养成强大优秀的异能力者——但凡尔纳还是害怕他,就像他面对着狂风暴雨的大海时,生存的本能让他敬而远之。
“我来看看你。”波德莱尔说道,“没什么事情,你接着睡就好。”
他的声音也如月光般清澈冰冷,说出口的话语里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凡尔纳讷讷点头应下,却觉得床上扎进了针一样,怎么也没办法在波德莱尔的目光下安然躺回去接着睡,浑身僵得像块石头。
这是跟他在梦境里面对其他超越者进行练习时截然不同的压迫感,他甚至觉得波德莱尔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件死物,他所有的呼吸心跳都被巨大的空洞吞噬,感受不到半分自己活着的存在。
凡尔纳不敢随意开口,波德莱尔也不说话,场面一时陷入了僵持状态,凡尔纳恍惚觉得波德莱尔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埋进花园里做花肥……
“啊呀,夏尔,你果然跑到小可爱这边来了!”
醉醺醺踢开门的莫泊桑拯救了凡尔纳快停跳的心脏。这位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终于把凡尔纳安全带回来,任务完成情绪一放松就喝下去不知道多少,衬衫扣子解开了好几个大剌剌地袒露着大半胸膛,衣领脸颊上还沾着口红留下的印子,深红浅绯大抵来自好几位姑娘的芳唇。
波德莱尔看着莫泊桑这放浪形骸的样子,挪了挪步子挡住了凡尔纳的视线,皱眉问道:“有事吗?”
他表现得冷酷而又不可接近,莫泊桑却半点没被他的冷脸吓到,笑嘻嘻地伸手去揽波德莱尔的肩膀,“我们准备把这里的酒窖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