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他们心中所想,顾执渊也觉得好笑,便说:“几位放心,我马上要出征,朝庭还用得着我,陛下也还得指望我力挫盛朝大军,所以他不会因为我的奏折对几位不利的,相反,他会厚待诸位。”
这番自我调侃的话,在旁人耳中听来便是心酸不平了。
以前老太医们有多惧怕顾执渊,现下就有多敬服顾执渊。
滨州之事换个人过来,真不一定能扛得下来。
单不说别的,就滨州水师那群刺儿头几次要生事,都是渊王爷恩威并施压下去的,只靠赵行建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绝不可能镇得住那群悍兵。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如今滨州水师那帮人倒是对顾执渊颇为服气,这会儿顾执渊要是动动歪心思,直接将滨州水师接过来,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但他从未有过如此念头。
但朝庭怕是不会这样想。
眼下朝庭要用人,就可着顾执渊往死里用,平日却是对他并句好话也没有。
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忍不下这份委屈。
但渊王爷就能不在乎,不计较。
此番胸襟,岂是凡人能有?
送走了几位太医后,顾执渊转身看着寒川,教训了他一句,“以后要骂人,也背着外人再骂,把人吓死了怎么办?”
寒川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太对劲。
到底是训自己不该出口成脏,还是夸自己骂得好骂妙,就是时机不太好呢?
不过这不紧要了,他骂痛快了比什么都重要。
寒川问,“爷,你真要领兵打盛朝啊?”
“嗯。”
“啧。”
“啧什么?”
“啧这乾朝无人呗,要有半个能顶事儿的,也不至于这么折腾您。”
“一天天的话这么多,要不你去?”
“我……我吧,也不是不行,主要是我单挑能打过得尉迟无戈,兵法嘛,可能略逊一筹。”
“略逊一筹?你还真不自谦。”
寒川屁颠屁颠地跟在顾执渊身后,又问道:“那爷您要回京中谢恩吗?”
“不去。”
“哦,那爷您行军打仗,沈姑娘怎么办?”
“带着。”
“哦,那爷……”
“你话怎么这么多?”
“我是想问问,什么时候启程嘛,我好准备准备,沈姑娘不醒人事,那要准备的事物可多了。”
“后日。”
“欸,好嘞!我这就去找织巧收拾沈姑娘的行李,要入冬了,这衣服被子暖炉还有最重要的药物,都得赶紧备齐了,爷您别担心,我都会准备好的。”
顾执渊走进小庭院时,正好是沈澜弦离开不久的片刻间,沈非念仍坐在走廊里,安静乖巧得像个瓷娃娃。
忽然下起了雪,这是滨州的初雪。
由小至大,从细细碎碎下到了遮天蔽日,地上很快就积起了白。
顾执渊就坐在旁边陪沈非念看雪,看得两人白雪满头,如同百岁。
“要打仗了,非念,你最讨厌战事,但这一战,势不可避。”
……
这场雪连下了好几天,顾执渊出了滨州之后,一路仍可见白雪霏霏,山河着银装,天地皆素裹。
他们出城时,并未大肆声张,只与赵行建等人简单道别后,便出城而去。
赵行建原本设想的,百姓夹道欢送这番情景也未出现。
顾执渊不需要这些热闹场面,甚至有些厌了人山人海的喧哗。
如果可以,他宁可找一个清静的所在,和沈非念安安静静地相守着。
他骑在马上,见沈澜弦一脸病色裹了厚厚的披风还咳嗽个不停,便道:“你去马车上吧,马车上暖和舒服些。”
沈澜弦咳了两声,摇头,“不去,看见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
“你跟我说个实话,她还会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