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建的发妻陈灵俏,京中兵部侍郎陈家之女,面有胎记,容貌有损,于十九岁那年遇见了赵行建,一见倾心。
那是个温婉善良的女子,虽面容微瑕但一直被陈家捧在手心心里的疼爱娇养着。
当年她执意要嫁给赵行建,陈侍郎虽百般看不上当时功不成名不就的赵行建,但因为心疼女儿,还是准备好丰厚的嫁妆同意了这门婚事。
有人说赵行建是吃软饭,娶陈灵俏必是图陈家在朝中的权势,想要背靠大树好升官,日后待他发达了,定是要嫌弃糟糠之妻的。
但二人成婚后,赵行建已官至水师总督,一品大臣,待陈灵俏始终温柔怜爱,两人伉俪情深,琴瑟调和,一度传为佳话。
而此刻,他手下的将士叫嚣着,要让他深爱的妻子也送进这生死难料之地。
从来公正廉明的赵行建,第一次有了私心和迟疑。
他的夫人,没有感染瘟疫。
她只是这些天一直为自己上下操持,劳累过度,所以显得疲倦了些。
可他也深刻地知道,就算他解释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他。
沈澜弦远远地看着为难的赵行建,轻叹了声气,陈灵俏有没有感染,自己是最清楚的,也许他上前解释,可以替赵行建解围吧?
正当他要上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看到陈灵俏安静地站在了赵行建身边。
她挽着妇人发髻,面上系了丝巾,语气温温柔柔的:“众位将士莫恼,赵总督绝无袒护偏颇之心,我只是一介妇人,不通大事,却也知道滨州此待危急时刻,当上下一心。既然诸位觉得,我与各位同在方能安心,那我便与诸位同在。我百无一用,若能让各位安心,也是功德一件。”
“夫人!”赵行建一把抓住陈灵俏的手臂,神色紧张。
她没有感染,可一旦真的和这些人关了一处了,便极有可能感染上。
他不敢拿陈灵俏的生命作赌。
陈灵俏拍了拍赵行建的手背,“相公莫要担心,有你在,他们不会有事,我也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你。”
她又将带来的包袱递给赵行建:“我知道你这些日子怕是不能回府了,所以带了些换洗衣物给你。”
“夫人!”赵行建紧紧地抓住陈灵俏的手,眼神发狠,语气坚定:“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相信你。”陈灵俏眼中含笑,柔软得似一池春水。
陈灵俏又笑望向沈澜弦,“沈大夫,辛苦你了。”
“赵夫人言重。”沈澜弦拱手,“赵夫人若不介意,可否让我给您把个脉,我心里有个数,以后真有什么事儿,也方便我给你看诊。”
陈灵俏却将手往后一收,摇摇头,“不了,您已经够辛苦了,我就不再劳烦你了。”
“好吧。”沈澜弦也不强求。
赵行建满是担忧地目送着陈灵俏走进单独隔离开的管辖区域,忧色忡忡。
反倒是陈灵俏冲他摆手轻笑。
如此一来,这番喧哗吵闹便算是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