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费太多时间和功夫,温长老身上暗紫色的袍子便被人扒了下来。
她本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子,但此刻鬓发散乱,气度全无。
长老长袍自她身上剥离的那一刻,她颤抖的双手仍留恋不舍,拽着一点衣角死活不肯松开。
她留恋的当然不是这件衣服,留恋的是权势罢了。
而晏长老和段长老他们来得这般的巧,想来是约好了只等给温长老这最后一击。
长老阁之间从来不是同气连枝的,暗中戕害才是他们的常态。
喧哗散去,温长老一身颓唐地瘫坐在自己府中,寂寥有如实质般将这里充盈填满,曾经宾客如云的门庭不过转瞬便能罗雀。
沈非念提着裙角走进这里时,前院地上甚至有未来得及扫去的落叶积尘。
“温长老。”沈非念打了声招呼。
潜在角落里的温长老抬起头,失去了光泽的头发花白杂乱地披散着。
她望见沈非念时,那双枯寂的眼里泛出精光般的夺目神采,“沈非念!你还敢来!”
“我为何不敢?”沈非念抬步走进去,甚至伸手搀扶着身体虚弱的温长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温长老往日保养得当,如今依旧很长的指甲狠狠地嵌进沈非念手背肌肤里,声音恶毒恨极,“你不得好死!”
“如果我被人暗害算计了,要诅咒对方的话,绝不会用‘不得好死’这四个字。”沈非念笑,“死就是死,分什么好坏?”
温长老紧咬牙关,但她这几日都未进食,身子实在大虚,想骂沈非念都提不起力气来。
好在沈非念实在是个体贴人,给身后的织巧使了个眼色,说道:“我料着温长老这几日都未吃好喝好,所以特意带了些点心过来,温长老若是不嫌弃,不妨用点。吃饱了喝足了,你才有力气向我报仇不是?”
温长老打翻了食盒,冷哼一声,“想毒死我么?”
“你已经是个废人了,不值得我浪费一瓶毒药。”沈非念话音带笑,字字诛心,“温长老聪明人,所以我从未想过要瞒着你,这事儿吧,的确是我安排出来的,我也的确算准了晏长老和段长老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顺水推舟地将你置于死地。在族长之位竞争如此激烈的时刻,能早些除掉一个对手是一个,晏长老和段长老与我之间,等同于形成了无言的默契,谁让温长老你也有野心呢?”
温长老眼眶微湿,咬牙切齿,“就你也妄想族长之位?”
“想一想又不碍事。”沈非念细细地抚着手背上的掐痕,这人下手也太狠了,都泛出青紫色了,“我知道温长老你心有不甘,无妨啊,我帮你报复回去,如何?”
温长老这才稍稍坐直了身子,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沈非念:“你利用完了晏胖子和段渲,又想来利用我对付他们?”
“我把这称之为,各取所需。”沈非念掀眸,“当然温长老你也可以不答应,我绝不强求。”
“沈非念,你与你母亲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她突然说起别事。
沈非念有点来火,现在是个人,都能拿她娘亲说事儿了,是吗?
“当然我虽然不愿看到你娘亲继任族长,也只是因为她是外族之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温长老说道,“但我从来不曾否定过她的人格和能力,哪怕她做的很多事看上去可笑幼稚,但那种荒唐是带着正义和良知的,只是不适用于无水岛而已。”
她手指指向沈非念,“而你,你沈非念,简直比我更像无水岛的人,狡诈,贪婪,自私,狠毒!”
沈非念不怒反笑,“你对你自己,倒是有很清晰的自我认知嘛。但你看错我了,我这个人,只要你不惹到我,我是懒得管别人的事情的。温长老你配合段长老在我面前演一出好戏,以张三之事意图激怒我,使我做出不理智之事,让我步上我娘亲的后尘,被逐出岛去,这你不能否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