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走下来一个人,身形挺拔,气质不凡,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出身高贵,底蕴不俗”八个大字。
如果沈昌德是草根出生强装世族的暴发户,那这位就是真正的簪缨世族之感。
他步履从容地走到沈非念面前,点头问好:“沈姑娘。”
“段先生。”沈非念回身,瞧着来人,她再次感叹,她娘看男人的眼光属实不太行。
丈夫沈昌德是个白眼狼儿,伙伴段斯予也不是什么善茬,一个两个的都打着她遗产的主意。
段斯予看了一眼沈非念身后的柒裳楼,面带温和笑意:“沈姑娘劳累了一日,不如我请姑娘喝杯茶?”
“好啊。”
“柒南茶楼如何?”
“正有此意。”
“姑娘请。”
两人在柒南茶楼落坐,林婉给沈非念上了提神醒脑的参茶后,便退在雅间外边侯着了,沈非念若有什么事,只需唤一声她就能立刻进去。
段斯予就坐在沈非念对面,他看上去温文尔雅,说话时也不急不徐:“沈姑娘这段时间累着了吧?”
“段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沈非念直视着段斯予的眼睛,暗戳戳地想着要不要给他来一发催眠术,让他直接滚蛋得了,省得在这里给自己添堵。
段斯予微微垂首,言语间依旧是和和气气的样子:“想来姑娘已经知道,贵府二夫人在京中有康宝楼,逢喜楼等铺面。”
“不错。”
“实不相瞒,这些都是我帮着贵府二夫人经营起来的。”
“猜到了,段先生意欲何为呢?”
“赚钱呀。”
他说这三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三个字时,竟不带一丝丝的烟火气。
“看来我娘留下的铺子收入已不能满足段先生,段先生要另寻门道了。”沈非念笑说道,“那不如请段先生将十八铺交还于我?”
“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自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段斯予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他的食指上戴了一极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环戒,色泽漆黑,雕有图腾,“但你若是看管不住,便不能怪其他人抢夺了,对不对?”
沈非念抬眼。
段斯予继续说道:“我会将十八铺尽数让你自行打理,绝不插手,但是,若我与二夫人所营店铺比你的强上许多,你也不可怨我吞并了你的铺子。生意场上,总是如此,我相信你也应该有此觉悟才是。”
沈非念听乐了,笑问:“所以,你是来下战书的吗?”
段斯予摇摇头,笑意温和得不能再温和,不知情的人看去,只会以为这是一个慈爱的长辈在和小辈促膝长谈聊人生。
他和气无比地跟沈非念说:“我长你许多岁,总不好欺负你一个小小的女儿家,故尔,告知你一声也应该的。”
“这话听着,我似乎该感谢你?”沈非念往前靠了靠,“那么,在段先生你将所有的铺子交还给我之前,我能不能问一下,段先生你是否知道,柒珍阁藏有敌国细作之事?”
“知道呀。”
“……”
这一下属实给沈非念干懵逼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段斯予似是不解地看着沈非念:“刘辛河是一个手艺非常好的匠人,像他那样好的金匠,便是在宫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我只是需要他帮我赚钱而已,他的身份目的,与我何干呢?能赚钱,就可以了。”
“所以你的理念是,只要能赚钱,便可罔顾律法?”沈非念不解,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并非大乾之人,大乾的律法于我并不适用。”
“既然如此,你就该去贩卖私盐,私铁。”沈非念嘲讽,“那才是真正不顾律法又能赚大钱的行当,你没有,证明你也有所顾忌,不是吗?”
“你很聪明。”他笑看着沈非念,“看上去你的确很适合经商,虽然目前来说……仍显稚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