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京中几间有名铺子的掌柜,那些铺子都是沈非念娘亲赵氏的陪嫁,按例是要每月交帐本和银钱过来的。
但自打沈非念母亲去世后,这些人就彻底变成恶奴,反来欺主,私底下大有将赵家铺子占了去的打算。
沈非念拔弄着他们交上来的几点碎银子,以及一看就漏洞百出的帐册,心想这些人是连糊弄都懒得糊弄了。
合上帐册,沈非念笑道:“照几位的话说,这些铺子连维持运转都十分艰难,我听着也深有感触,既然几位心力不济,不如我换个人来掌事吧。”
一个蓄着八字胡须的掌柜分腿仰面而坐,态度极是傲慢轻视,吊着眼角拉长音调说道:“沈七姑娘,咱可都是赵家的老人,您这是要……”
他的重音落在“沈”和“赵”这两个字上,意指沈非念是沈家的女儿,是外人,不配对赵家的产业指手划脚。
沈非念面带浅浅微笑:“我这是要大换血,也就是卸磨杀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后面的织巧轻咳两声,提醒沈非念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沈非念却只道:“在其位谋其职,我娘当年把铺子放给你们,是让你们赚钱的,既然你们赚不了钱,那就滚蛋,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相信各位一定懂的哦?就算我找不到接手的人,我还可以把铺子盘出去,又或者租出去,也好过现在这样半死不活吧?”
“几位欺负我是姑娘家,不好抛头露面,口出恶言,更欺负我在沈家不得势,要保住这些铺面都极为不易,姥爷家又离得远,无人为我撑腰,所以肆无忌惮了这么些年岁,不知从中污了多少银钱去吧?”
“往日的我便不追究了,但从今日起,几位若再把我当个软柿子捏,可要问问渊王爷同不同意哦。”
大反派的名号可太好用了,就喜欢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感觉!
那几位掌柜显然没料到今日的沈非念一改往日里的软弱,先前傲慢轻视的态度收敛了许多,几人面面相觑,久未作声。
鼻子上有颗大肉痣的掌柜迟疑许久后,才问道:“沈七姑娘,您刚才说……渊王爷?”
沈非念满脸天真地点头:“嗯呢,当朝天子的叔叔,顾执渊,渊王爷。”
“您和他……”
“我和他有一些小秘密。”沈非念微微前倾了身子,清澈如水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王掌柜,想听么?”
“不,不不不。您言重了。”王掌柜连连摆手后退,没人想探听大魔王顾执渊的秘密,那是自找死路的行径。
八字胡掌柜不服气地冷哼一声:“谁知道真的假的。”
沈非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昨日与渊王爷一同出宫之事,京中权贵多有知晓,李掌柜你的布庄客人多是京中贵女,想来消息应是极为灵通才对,而你对此事竟丝毫不知,看来,你果然不适合做生意。”
八字胡李掌柜脸色终于变了。
可沈非念不想给他机会,只道:“王掌柜,李掌柜那边的布庄暂由你接手吧,反正你是开绣坊的,也不算是隔行。”
王掌柜擦擦额头冷汗,连连点头:“是,是,姑娘的吩咐,小的记下了。”
沈非念握起小粉拳,比在身前:“加油哦,我看好你!”
挂在墙头听八卦的寒川有样学样:“加油哦,我看好你!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顾执渊给他背上来了一脚。
他本是来这附近办事,结果一不留神,寒川就跑到沈非念院子墙头上了。
还招呼他上来看热闹,说是沈非念又在借他的名号吓唬人了。
顾执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边揍寒川,一边鬼使神差地上了墙头。
寒川摇摇晃晃好不容易站稳,还在乐个不停:“爷,这沈姑娘可太有意思了。”
顾执渊没搭他的话茬,只是抬眼望向那个坐在亭子里单薄窈窕的身影,暗自思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