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考来的名次难道就这样作罢了吗?
既定了下来,杨逅便吩咐考官再去拿卷子。
他转向张幼双道是:“既如此,娘子先回吧,等考完了,本官看过了,再另行通知。”
张幼双这个时候也是心烦意乱的,她很想要再申辩几句,可对上杨逅的视线,张张嘴,又闭上了。
深刻地察觉到了一股无力感。
这种地方,嘴炮是不管用的,哪怕她在越县扬名了也还不够,没有实权,哪怕知道这是薛鼎在暗中捣鬼,她也只能疲于应对。
朝张衍他们露出了个鼓励的笑,张幼双脑子一团浆糊地退了下去。
她想,她这个时候笑得肯定很难看。真是的,还不如不笑呢。
衙门的门槛很高,她刚跨过一只脚,再往前却没能走动。
因为有一双手在门前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风雪气息,张幼双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看清来人,眼睛里忽然就热了。
这熟悉的气息非但不显得冷冽,但是令人倍感温暖与安心。
一道冷淡的嗓音,在大堂内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地响起。
“杨期生,这么多年不见,你恁的威风。”
俞峻终于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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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峻他来得匆忙。
屋外秋雨不绝,马上这一路奔波,他未曾打伞,浑身被雨水淋得湿透了。
半垂着的眼睫,有晶莹的雨滴滚落,顺着高挺的鼻梁,一直落入衣襟前。
乌发散乱,如玉的肌肤上都好似朦胧着些淡淡的水汽。
青色的衣摆一路上飞溅了不少泥点子。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和泥里捞出来的。
但哪怕狼狈如此,双眸也依然清冽如刃,两泓如镜般明而冷的秋水,此时宛如氤氲着寒重的夜雾。
依然是凛凛敛敛,如琨玉秋霜!
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男人手上提着的那一把剑!
这是一把足有一米高的,形貌古朴的汉剑!
此时此刻剑身也正往下滴落着雨珠,水汽浸润了剑鞘,剑身两面分别饰以蛟龙与凤凰纹,剑柄饰以北斗七星。
在这道人影闯入大堂时,大堂内众多官员面上纷纷露出惊愕、不悦之色。
“何人在此?!”
“他怎么进来的?!”
在俞峻踏入衙门的那一瞬,杨逅却是如遭雷击,他目光里盈满了这一道峻拔的身影。
这道身影他曾在朝堂上见过无数次。
沉静的,有古拙之风。
而此时,他提着古剑,一袭青衫伟岸,冷峻的轮廓上秋雨纵横,目色平静以至于漠然。
“俞、俞危甫?!”杨逅终于无法自制,扶着椅把手站起身,失声低呼了一句!
大堂内,这不懂的,不认的,自然是一脸茫然。
而张衍等人却是眼睛一亮,却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齐齐喊道:“俞先生!!”
俞、俞危甫??
“是你?”杨逅错愕地往前快走了几步,“竟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此地?”
“你、你……”
俞峻嗓音平静:“自是为我的学生和妻子而来。”
“什、什么?”满座皆惊。
杨逅愕然:“学生?他们是你的学生?”
明道斋的学生们也都怔住了,张衍、王希礼等人也目露茫然之色。
学生他们懂,但是妻子又是什么?俞先生什么时候有妻子了?先生不是万年旷男吗?还有这杨主考竟和俞先生是认识的吗?为什么一看到先生竟变了脸色?
眼下的俞峻与他们印象之中的全然不同。他们印象中的俞先生虽冷峻,却处事沉稳淡然,低调。如今的俞先生,眼风竟直直地扫过了杨逅,似是并未将这乡试的主考官视作什么要紧人物。
在看到俞峻的那一瞬间,张幼双脑子里一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