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绿杨里某个隐蔽的拐角,四个少年,面面相觑,看着绿杨里门口这一幕,谁都没开口说话。
就这么一个个沉默了下去。
过了半晌,唯有祝保才往墙脚上使劲儿一跺。
却是只踹下了些许墙灰下来。
“走吧。”少年嗓音闷闷地,凌乱的头发搭在眼前,眸色晦暗得看不分明。
却说回了书院向俞先生禀明了这事儿之后,他们心里一个个就和猫抓似的。到底是没忍不住,就这么又鬼使神差地倒了回去,然后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几个人心里沉甸甸的。
非但是看见了,还看得一清二楚!
看见了孟敬仲抱了个姑娘走了出来。
看到了张幼双叫她孟屏儿。
孟屏儿。孟敬仲。
四个人一阵哑然。
本来是存着点儿玩闹的心思过来的,结果此时却好像被人闷头敲了一棒!
有种窥见了**,还是那种特别沉重的**的负罪感。
怪不得张幼双平白无故地会来绿杨里,怪不得只叫上孟敬仲不叫他们。
且不说孟屏儿与孟敬仲。
那被送出去的刘月英,他们也是看了一清二楚,这股臭味儿一直飘到他们跟前,熏得他们差点儿就吐了出来。
沈溪越微微睁大了眼。
他……从不知道这些□□会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
文人墨客一向是不吝惜笔墨在□□身上的,他们用尽缠绵的、暧昧的、靡丽的笔触描绘着□□们,描绘她们的香肌桃腮,赛鸦鸰的云鬓乌发。
就连描写她们的哀怨与痛苦,也是动人的,温驯无害的,不过是帘卷西风,又或是独上江楼望断天涯。
她们的住处,也都是那芙蓉帐、翡翠屏,也都是那华堂秀幕,瑞兽香云。
待她们年华老去,也无非是嫁予商人为妇。
可是,不是这样的!撕开这暧昧的靡丽的外表,露出来的却是如此血淋淋的悲惨的结局。
远远地就看到刘月英那一身的瘤子和烂疮,沈溪越一时间竟有些反胃。
这一幕带给了他们莫大的震撼,眼下却是一个个都各怀心思,各自沉默。
特别是祝保才。
嘴唇抿得紧紧的,看着孟敬仲抱着孟屏儿走远了,半晌都没吭声。
“喂,王希礼。”祝保才忽然打破了寂静,“是不是,咱们斋考列第等循环簿名次靠前,就有膏火银作为奖励。”
“是。”王希礼明显心神不宁,拧着眉头沉沉地答。
他眼神略有点儿茫然,难得流露出点儿不安和无措来。
这妓子竟然是孟敬仲的妹子。
孟敬仲的妹子至于么?至于为她哥做到这种地步。
在这一瞬间,忽地,王希礼就想到了自己。
他和家里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和普通人家比,他家里畸形了点儿。
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看着倒是正气凛然,私下里却苟于荣进,冒干货贿,妻妾成群的爹。
一个想方设法拿他争宠的娘。
幼时,他的确还是抱着点儿幼稚可笑的心思的,以为爹娘都是爱他的。
后来年岁渐长,渐渐明白了,有这样的爱么?
但凡没考好,就不给饭,就去关禁闭,就去跪祖祠?
有这像做生意的爱么?
你给一份成绩,我赏你一份和蔼可亲的笑脸。
做生意还没这么锱铢必较呢。
后来……后来他为什么会离家?
是她娘拿给了他一本《五三》。
王希礼嘴巴抿得紧紧的,抬起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他那时候年纪太小,还期盼着点儿所谓的“关爱”,于是他写信了。
本没想着能得到回复。
结果三五先生回复了他,针对他的问题进行了无不详尽的回复和解答。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