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艳青肯定了刘福通的计划,并对此给予了十分实际的支持。她巡视了一番刘福通这段时间拉起的这个班底,大多都是些走投无路的老百姓。瑟缩着,连直视方艳青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世道如此,儒教之下多顺民,不是走投无路、活不下去、已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谁又会想要造反?
方艳青收回目光,背手而立,对刘福通道:
“自至元二十八年忽必烈颁布【至元新格】起,朝庭便不允许民间百姓私藏兵刃,这些年更是严苛到连弹弓都不许汉人孩童们玩儿了。
各地义军起义初期遇到的最大的难关便是趁手的武器。
我对统领义军并无建树,但比起寻常百姓,我们这些江湖人士想要弄到兵器还是容易一些的。我在米仓山东段南麓大巴山缺口处藏有长枪、大刀各色兵器逾万,由通江的义军首领关铎关先生看管,这是我的印信,你拿此物去见他,他会为你提供你所需的兵器。”
刘福通双手接过方艳青递给他的青石小印,心中震撼,他很清楚,对一只新兴的义军来说,这一批兵器具有多么重要的意义,这能让他们从一开始就比别的民间义军多了许多活下去、走下去,直到胜利的机会。
“师父......这,这如何使得?”
“我既然说了,自然是使得的。只要你记得,拿起兵器是为了保护身后的百姓,那么便是将那武器库搬空了,也是使得的。”
“师父教诲,弟子定当铭记于心,不敢或忘。”刘福通郑重保证。
方艳青又看了眼那些站都站不直的散兵,略顿了顿,便对刘福通道:“关铎此人有些练兵统军的本事,你去了之后,若觉得他可用,也可试着收服。起义之事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现今行事,能如臂使指的军队,比兵器更重要。”
刘福通对方艳青所说观点十分赞同。
他当然很清楚自己现在手下的这些兵都是什么实力,大多数人这一辈子连大一点的牲口都没杀过,更别说杀人。一旦对上元军,新兵对鲜血的恐惧,将会是致命的。这些都要练,都要适应、克服。
“弟子省得,动须相应、博观约取,厚积而薄发。”
见刘福通会意,方艳青便不再多言。
刘福通的个人能力十分出众,加之自有一番义薄云天的气概,在他和关铎见面后的第二天,两人便已称兄道弟。到了第三天,即便彼时关铎手中已有一支近千人、训练有素的兵丁,但他却决定带着自己的人,追随刘福通。
关铎写信来告知方艳青,他的这一决定时,她并不意外。有些事情似乎是在她的安排之下,但冥冥之中却又似乎早已注定。
刘福通在有兵有武器之后,并没有急于攻城略地。他开始有计划的在各地造势,收揽人心,一步一步的做着准备。
三年后,四月。
方艳青收到刘福通传信,信中只有四个字。
时机已到。
方艳青见信,稍怔片刻,刘福通所说的时机,比方艳青记忆中历史上的那个时间,似乎提前了一年,这让她有些猝不及防,但稍思量便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不管历史原本是什么样子,但历史上的刘福通,肯定不会有一个峨嵋派掌门的师父给他提供兵器。有了兵器,前期的准备和号召动员,自然更加得心应手,提前一些时间,并不难理解。
但想到史书中所载的那件事情,方艳青当日便下了山,开始马不停蹄的赶往刘福通计划聚会、敬告天地、宣布起义的地方。
然而,或许韩山童命中该有一劫,承受不起称王称帝的这份福祉。
即便是宣布起义的日子整整提前了一年,但他还是没能躲过这个劫数。
他们聚会的地点泄露,消息走漏之后,遭遇官兵突袭围捕。刘福通想着自己已经通知了方艳青,便准备留在颍上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