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四年过去。
自崔朗学会骑马之后,我让严节带着他去了天泉山庄拜师。虽说,树人院还是照常过去,但是每年入夏之后,我便会给他请三个月的假,让他去天泉山庄跟着卓鼎风另外习武。
卓鼎风的次子卓青远与朗儿年岁相近,两人一见如故、兴趣相投,成了师兄弟之后便更胜亲兄弟。卓青远也会时常跟着朗儿回来,在公主府小住。
而当年让严节去创建的江湖势力,这些年也算立起了雏形。不过,严节自在江湖行走之后,倒是给我打听到了一个十分意外的消息。
原来,想要在江湖中为后人留有余地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人。
林燮当年在游历时,便在江左建立了一个小帮派。那帮派蜷缩一隅,在江左一代也算是个能庇佑一方百姓的存在,但在江湖中却并无太大的名声,想是林燮刻意为之、有意压制。
若非严节是我身边的人,原在宫外时便是替我关注林家等大梁高官府邸,对林燮身边出入的人极为熟悉,恐怕也难以看出其中关联。
我知此消息后,也对三姐姐的未来送了一口气。林燮既然能有此远虑,想来总不会让事情真的走到不可收势的地步。
只是,没过多久,我松下的这口气便因为祁王的一个举动而再次被提了起来。
祁王作为皇长子,已参政多年,他胸怀天下,一身浩然正气全部都是为了黎民苍生,而上天也赋予了他与之相匹配的才情和能力,满朝文武,若论起治理国家的能力,无人能出其右。
因而,在朝中颇有贤名。
只是在我看来,到底是有些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黑暗和挫折,为人太过中直。许多时候竟会因为政见不合,而跟皇兄在朝堂上直接对峙。在得到满朝支持的同时,还常常弄得皇兄下不了台。
偏偏,以他为首的那批人,还经常动辄,祁王说如何如何,祁王说该怎样怎样。
虽则,不管是我还是在其他人看来,以祁王本人的品性而言,是绝对做不出什么悖逆之举。但我也知道,祁王身边文有文坛领袖黎崇先生,武有执掌大梁最强军队赤焰军的林燮。
恐怕自祁王声望越高之日起,他在皇兄的眼里便成了那个迟早会悖逆的人。
毕竟,以造反登上王位的人,最怕的便是自己被人以同样的方式拉下皇位。何况,如今的祁王不仅势力更胜他当年,就连身份,都要比他名正言顺的多。
而令我最头疼的是,朱明打探到消息。
在这种,皇兄对自己的处境恐怕都已经杯弓蛇影了的时候,祁王竟禀明皇兄,说:“纵观古今,真正的明君,身边根本不需要有悬镜司这样的机构存在,朝廷法度应归于统一。父皇,儿臣认为,可将悬镜司并入大理寺,一应行事当受法规约束。”
悬镜司处事虽大多隐与暗中,不够光明磊落。但那却是大梁光明正大的存在了数代不参与党争,只对皇帝负责,拥有查案权力的机构。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只对皇帝负责。
朝中势力倾向祁王的已然足够让皇兄惊心。祁王却提出要撤掉这个只忠于皇帝的机构,作为皇帝,他会怎么想,已经是很了然的事情了。
而更糟糕的是,朱明打探到,当日悬镜司的首尊夏江也奉诏入宫了。朱明推断,在祁王觐见皇帝,提出裁撤悬镜司的时候,夏江这个此次提案的利益直接受害人,有极大的可能也在武英殿中。
不论夏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凭皇兄能在祁王对他提出此事得时候,让夏江在场。便可得知,他对这一切已经忍耐到了一个地步,他准备要出手了。
不论是借刀杀人,还是要用其他什么手段。我知道,这一天,必不会太久了。
祁王虽叫我一声姑姑,但我与他并无太多私交。他会因为皇权争斗落到什么地步,我并不在乎。但他几乎是和赤焰军、林家绑定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