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的一个县,洛府又是黄河沿岸贪腐渎职最重的州郡。他若能在那里做出事迹来,就更容易在考课的时候重回长安。
这自然是一条困难重重的路,可沈孝没有办法。他宁愿去地方上,也不想去留在长安娶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他自断一臂,不要高官不要厚禄,只想求一个独身而去。
*
官员外授州郡官,一般都有装束假,有足够的时间收拾行装赴任。但正元帝下了命令,让他明日就走,那就一刻都不许耽误。
沈孝出了含元殿,先去门下省将身上差事都交接了出去。门下省诸位同僚都惊了,怎么这位升官贬官的速度都跟常人不一样,跟个窜天猴似的。偏沈孝面色如常,看不出一点贬官的失落来。
交接完差事,就已经到了午时后。沈孝又退了四品的官袍鱼符,换上了从六品官的青碧色袍子。从官署出宫时经过夹道,忽然被一个宫女叫住了。
那宫女福身,“沈大人,公主有请。”
沈孝微皱了皱眉,跟着宫女绕过甬道侧门,看到金城公主正站在一棵银杏树下。
沈孝顿了顿脚,便没有跨进侧门门槛,遥遥拱手,“下官见过金城公主。”
“沈大人不必客气。”金城道。她见沈孝不走过来,自己没法子,只能朝他走了一两步。
青碧色袍子容易将人趁得气色暗淡,沈孝也不会是例外,他显得更加沉稳内敛了。
但金城初见沈孝时,还记得他那身一身绯红官袍,腰间玉带,将他整个人衬托地凌厉英俊,那是一种春风得意青云直上的权势感。
昨日曲江池,沈孝走后,平阳姐姐问她,是否有中意的人,“你中意的人可是沈孝沈大人?回去做好准备,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出嫁了。”
金城回宫后咂摸了半天平阳姐姐的话,都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梦中。原来平阳姐姐带她去曲江池,是和沈大人相看的!
那沈大人肯定是对她颇有心思,所以才愿意过来同她相看吧。他还同她说了那么多话呢!他会主动请婚么?父皇会同意这门婚事么?
既然这样,沈大人肯定和平阳姐姐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然怎么会同意娶她呢!
夜里金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觉得一颗心咚咚的跳。
夜里有多高兴,白天里听到沈孝贬官的消息时,就有多震惊。
“沈大人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父皇忽然要罚你?”金城急迫问道,“是不是误会?我……我可以帮你去父皇处求情!我——”
金城都急了。
从六品的外放县令,怎么可能尚得起公主!
平阳姐姐不是说她都可以着手准备婚事了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沈孝闻言,皱眉看了过来,语气显出一分警告来。他的谋划,不要被金城公主打断了。
“公主不可质疑陛下决策!下官办事不力,以至于误了黄河赈灾,这是天大的过错。幸得陛下宽宏,让下官将功赎罪,去河南道做县令负责赈灾。”
金城被沈孝脸上的肃冷惊退了一步,喏喏地垂下头来。
她不知道那些朝事,不知道沈孝曾经做过什么,哪些事他做得好才被升了官,哪些事他做错了所以要被贬官。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对沈孝了解的少的可怜。
昨夜有多狂喜,现在就有多失落,甚至还带着几分迷茫。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长安?”金城问。
沈孝:“不知道。”
三年一考课,做得好的升官,做的差的贬官。他肯定是要抓住三年考课的机会重回长安的,不能和李述分隔太久。
但这种话就不必给金城公主说了,她最好以为他会一辈子在地方上蹉跎,好把那点初起的心思给忘了。
金城咬了咬唇,又担忧的问,“那你什么时候赴任?”
沈孝:“明日。”
沈孝本就话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