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是体系之间的碰撞,统帅智慧的对抗,需要的是堂堂之阵,经制之师,需要的是成千上万训有素的士兵和大批忠诚可靠、敢于担当的基层军官,而不是数量不多、武艺高强的家丁。或许明军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毕竟这操蛋朝廷经年累月地欠饷是基本操作了,偶尔良心发现,发下的那点粮晌,根本就不够一支军队糊口的,怎么办?只能吃空饷,克扣普通士兵那本就微薄的粮饷去养数量不多但比较精锐的家丁,就跟中世纪的欧洲领主无力拉起一支大军,只能将用来养兵的钱拿来养一百几十名骑士一样。这种玩法在面对早已沦为马贼的鞑靼人的时候还玩得转,可一旦遇上数量惊人、训练的正规军,那等待他们的只能是一场场铺天盖地的灾难。
事实上,这一套现在就不大玩得转了。万历十五年到万历十九年,曾经名震辽东的李成梁连吃败仗,一堆曾经拿土蛮部砍着玩的辽东将领被土蛮部反杀,李如柏、李兴、李宁、李平胡等等这些李成梁的得力爱将在曾经的手下败将面前连战连败,不断丧师失地。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李成梁的精锐家丁在这么多年的血战中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没死的也已功成名就,丧失了斗志;另一方面则是连连被暴打之后,鞑靼人开始改变战略,不再是一味地劫掠,转而认认真真的打仗,试图将大明打疼,逼大明开市、封贡,也就是说,昔日猫捉老鼠的游戏现在变成了猛虎之间的对抗,辽东军却没转变过来,吃败仗也就成了必然的了。
裴多多咕哝:“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咒我死么?”
龙岩峰说:“你答应我就是了。”
裴多多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得教我怎么练兵,尤其是骑兵排成笔直的一队队猛撞过去这一战术,我想学!”
龙岩峰说:“想学?等打完这一仗我就教你。”
裴多多咧嘴笑了:“好!”
除了死者和伤者,俘虏也需要处理。
这一仗龙岩峰抓了太多俘虏,足有两千三百多呢,如果连那些投靠了鞑靼人的汉人也算上,得有三千人。龙岩峰让人甄别了一下,发现这些俘虏的成分真不是一般的复杂。他们中间除了土生土长的鞑靼人和投靠过去的汉人之外,还有不少来自东北的民族。粗略统计一下,这里头有四百多名女真人,两百多名锡伯人,还有好些不知道来自什么民族的家伙,绝大多数都来自东北的密林里。鞑靼人的势力范围与这些蛮族生活的区域重合,他们在劫掠东北的时候偶尔也会去打打这些平日里靠打猎和捕鱼为生、社会形态极为落后的蛮族,抓一些俘虏回来当炮灰用。比如说野人女真,他们茹毛饮血,真的跟野人差不多,压根就不知道文明为何物。他们的男子都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中打熬出了一副非人的身骨子,一个个力大无穷,能顶着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在山林中追熊猎虎,根本就不知道畏惧为何物。但他们的社会形态过于原始,而且人口也过于分散,空自拥有这么优秀的兵员,却凝聚不起一股强大的力量。
锡伯人比起野人女真来要强许多,他们自称是鲜卑后裔,在南宋时期曾在吉林南部建立了一个小国,这个小国国祚延绵四百余年,至今仍在,不过在科尔沁部的不断打击之下已濒临崩溃了。锡伯人也靠打猎捕鱼为生,不过他们也会种地,社会形态比起野人女真来先进得多。他们非常优秀的骑兵,箭法精准不说,还能持矛冲阵,异常的强悍。
这些强悍的小民族在明代声名不显,在大明官方的记载里,全都是一些不通王化的野人,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然而到了清代,他们却成了清军最为精锐的力量:前者有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叫“索伦死兵”,每次作战都身披可以抵御三钱鸟铳直接命中的重甲,手持虎枪,并肩而战,反复冲锋,直到明军崩溃为止;后者骑着高大的东北战马,手持巨大的满洲弓,铁蹄踏遍了万里河山,从明亡清兴那尸山血海的战场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