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岩峰一直盯着狼旗所在的山坡,甚至都没有去看杜松如何绞杀那些擅长投矛射箭的鞑靼轻骑兵。他对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铁甲重骑兵很有信心,他给了他们最好的战马,最严格的训练,最精良的装备,还有最好的待遇,由杜松这等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率领,如果连一帮轻骑兵都打不过,那这支部队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他知道,鞑靼人的王牌还没有打完。浙军老兵不止一次跟他说过鞑靼人有具装重骑,非常厉害,他就想看看鞑靼将领什么时候将这张王牌打出来。
而鞑鞑人也真没有让他失望。
就在明军骑兵疯狂砍杀被冲乱了阵脚的鞑靼轻骑兵的时候,猛然间,大地震动起来。龙岩峰凝眸望去,只见小山坡上突然闪耀起一大片耀眼的寒光,一排人马俱披重甲的具装重骑从后面跃出,接着又一排,再一排……
他顿时就变了面色。
俺答汗能称雄草原,把草原各部收拾得服服贴贴,靠的就是那数万武装到牙齿的具装重骑。这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具装重骑打起草原上那些连一身皮甲都有点奢侈的、拿着一副弓箭就算一名士兵的牧民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同样,打起战斗力大为衰退的明军步兵骑兵来也是跟打保龄球差不多,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撞得满天飞!面对这样的对手,哪怕是戚继光这等名将都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结车营靠火炮硬扛。现在看到这些具装重骑浩浩荡荡地从山坡上冲下来,龙岩峰登时就出了一身冷汗,不加思索,厉声喝:“吹号,让骑兵撤退,快!”
骆天生也变了面色,冲身边几名号兵喝:“吹号撤退,吹号撤退!”他不是骑兵指挥官,却也看得出,现在明军骑兵冲击的动能已经快耗光了,而鞑靼具装重骑居高临下的冲下来,势若雷霆,这个时候去跟他们硬碰,那不是找死么?赶紧撤!
那几名号兵不敢怠慢,使尽全身的气力吹响天鹅哨。尖锐的哨声穿透震天响的马蹄声、厮杀声,响彻战场。
天鹅哨一大好处就是哨声穿透力非常强,哪怕是杀声震天也掩盖不住。杨爽一刀砍翻了一名鞑靼十夫长,这是死在他手中的第三个十夫长了,缠裹刀柄的麻绳已经浸透了鲜血,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好在此时他们已经撞穿了鞑靼骑兵的队列,正在追砍逃窜的敌人,压力没那么大了。他紧盯着一名百夫长,那货握着两支掷矛策马逃窜,眼睛一个劲的往后瞄,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杨爽想干掉他。不同于十夫长,百夫长通常都是一个小部落的头头,也就是诺颜,干掉一个诺颜的功劳可比干掉一堆杂兵还大。他正打算朝那名百夫长冲过去,哨声突然就响了,尖锐无比,刺得人耳膜隐隐作痛。他眉头一皱,果断放弃追杀,跑到杜松身边叫:“黑子,军号响了,大人在催我们撤退!”
杜松半边身体都被鲜血给涂了一遍,面具上甚至还沾着碎肉,活脱脱一个从血池中爬出来的地狱恶鬼。他一刀捅翻了一名鞑靼骑兵,叫:“收兵?为什么要收兵?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收兵?”
杨爽说:“不知道,但号声很急!”
杜松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收兵,他现在砍得正爽呢,鞑靼人兵败如山倒,几名胸甲骑兵就能追着一堆鞑靼骑兵猛砍,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按着他的性子,必须是穷追猛打,直到他累得挥不动马刀为止。但是龙岩峰的军纪可不是闹着玩的,“令行禁止”这四个字贯彻到整个部队的方方面面,做不到的军棍伺候,军棍还摆不平的就拿刀来!想想那严酷的军纪,他也只能压着满肚子的不爽,下令:“撤!”策马朝左边冲去,一边冲一边掏出小军号用尽全身力气猛吹。杨爽则是往右边冲去,同样是边跑边吹军号。
砍得正过瘾的铁甲骑兵们听到军号,纷纷舍下对手,追随着号声分成两路火速撤退。这些都是反复演练过的,他们成军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是将近一年的高强度训练和严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