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虹叹道:“这话我憋了一路了,也不敢跟我父亲说,生怕他训斥我胡言乱语,可是我这一双眼睛可都看得真真的啊,这件事情……唉……”
见薛虹一脸焦急的样子,贾琏也收起了笑容,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的?说来听听。”
薛虹故意装作拿不定主意,又犹豫再三,最后一咬牙一跺脚,什么也不管的样子对贾琏说道:“也就是琏二哥哥,我跟别人再不说这话的。琏二哥哥可知道皇上这次南巡是为了什么事?”
贾琏点了点头:“知道啊,这又不是什么机密。不就是视察洪泽湖西岸泗州溜淮套一带的地形和水情吗?”
“不错,那你可知道皇上本因年纪大了,不想出巡,是户部尚书张鹏翮再三上书才请得皇上决定成行的?你可知他们底下的大臣定了个什么荒唐的草案?”
“草案?什么草案?我只知道皇上那不过巡查河道官员的催请,万般不得已才决定南巡的,可这里面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别说我了,只怕是在京为官的人都不知道吧?”
薛虹一跺脚:“唉!张鹏翮、阿山还有桑额,他们都是老臣了,这话本不该我说,可他们定下的那件事,实在是昏庸至极之举。你可知他们未免洪泽湖水侵入泗州、盱眙,竟想出在溜淮套一带另开河道,直接到达张福口,以分淮水之势,避免洪泽湖水异涨,确保高家堰之堤无险?”
“什么?另开河道?”
“不错。就是另开河道。这件事情张鹏翮等人应该是早就已经奏请了皇上的,但因此工程实在太过浩大,他们根本不能决定,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请皇上亲临。不过在我看,他们请皇上去,就是请催命符去的!”
“怎么了?此工程有什么不妥?”
“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你可知他们要开的河道地势太高了,即使挖开了也不能直过清口,吴茱萸泄出高家堰之水,而且挖开这条河道要占去大量的明天,毁坏坟冢,这已经不是劳民伤财四个字能说明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简直就是……”
贾琏被薛虹说得浑身一激灵,他快速地翻出了一副地图,看了看薛虹方才所说的地方,发现从地图上根本就看不到什么民田和坟冢,而薛虹却是一下子就指了出来:“咱们日常见到的地图,跟本就不会画民田的,但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密密麻麻的都是田地,田地的边上也都是百姓的坟冢,一片一片的墓碑,那都是人家的祖坟啊,这岂是说动就能动的?张鹏翮此计,难道是要皇上做昏君吗?”
贾琏愣了,坐在那里看着地图发愣,薛虹仔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连一丝异样都不放过,心说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处理这个爆炸性新闻,是告诉你舅舅张廷玉吗?那张廷玉又会去告诉谁?四阿哥?呵呵,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正合了我的心意。
可是改河道这么机密的事情薛虹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要仰赖薛虹前世对于清朝历史知识掌握得比旁人扎实了。他本就很喜欢康熙帝,所以对康熙年间的事情是很仔细地研读过的。
至于溜淮套一带的民田坟冢,薛虹的确是在回京的路上很是留意了一番。
对于百姓来说,田地是寸土寸金的,尤其是精心侍弄了多年才养出肥力的良田,他们是说什么也不肯交出来的。
更何况大部分江南百姓都会把祖先的墓葬安排在田地周边风水好的地方,有托赖祖先保佑他们年年风调雨顺,年年丰收的意思。
挖人祖坟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康熙爷是不会做的,那不是逼着老百姓造反吗?
所以,倒霉的也就只有这一次主张新开河道的张鹏翮、阿山、桑额等股肱之臣了。
而薛虹带来的这个消息确实让贾琏出乎意料,这已经不是他能够分析处理的范畴了。
“虹儿,这件事情我们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咱们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