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翊说到做到, 当真喝了个“汤”饱, 看的宁姝一愣一愣的。荀翊毫不怀疑,若是这汤剩下,宁姝转手就能给“辛劳”作画了半日的乔昼补上两碗。
姝姝的汤,只有自己能喝!
戴庸也在一旁惊讶, 一边想着自己午后去忙事儿了,这是小内侍没给皇上端茶倒水?怎么渴成这样?
夜色一沉,乔昼便退下了, 但好歹画完了灵云和元青花的两张, 交由刘柄先送去市集处张挂出来。
宁姝原本就疲乏,又折腾了整日,她身子原本就不硬朗, 如今吃饱喝足便难免餍足,靠在软榻上看着批阅奏章的荀翊,颇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烛火温暖,照在荀翊面上像是洒了一层金粉, 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宁姝的目光仔细勾勒着他的眉眼轮廓, 心里想着, 怪不得旁人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如今皇上稍稍蹙眉,亦或者是神情无奈的模样,实在是百看不厌。
荀翊知道宁姝在看自己, 偶尔批阅完一本奏折后便抬眸看看宁姝, 嘴角微微勾起。
荀翊便是这样的长相, 明明给人种禁\\欲的高岭之花感,但如今嘴角勾起的时候却又显得有些诱人,兴许是他眼尾的那一抹红勾勒的烘托的。
烁望宫正殿内十分安静,宁姝将桌面上的水盏往前推了推,说道:“皇上,先喝口水。”
“嗯。”荀翊应着,但手却未动,也实在是方才喝了太多的汤,再喝不下去了。
殿内一片安逸,宁姝靠着靠着便睡了过去,荀翊再抬头看她的时候,见她已经睡着,漂亮的脸庞不远不近,他一时有些微愣,肢体都跟着僵住了似的。
这样的距离,这样平静的注视,似乎只有当他在孔雀蓝釉罐里的时候才会出现。
帘外有阵晚风拂过,吹动了他的鬓发,扫过他的眉角。荀翊乍然发现,原来自己此刻是坐在宁姝面前的。
他微微动了下手指,感觉到属于自己的身体。
荀翊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当生命充满坎坷与曲折的时候,他不以为这是噩梦,而是坦然的面对他们,挣扎着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可当美好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反而胆怯,生怕这是一场美梦。
是只有磨难和苦痛才愈发显得人间真实吗?
还是因为有了这些,一个人回想起来的时候,才有活着的感觉?
亦或者是因为有了恐惧,有了伤痛,这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荀翊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有很多东西,温柔但却黏腻的夜风,树下躲着的夏虫鸣叫不休,四肢每一处的控制,这些都是在孔雀蓝釉罐中所感受不到的。
戴庸站在一侧,心里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马上就要戌时了。但他也不敢做声,毕竟那是皇上以往的作息习惯了,如今在宁妃娘娘这儿,谁说的准呢?
荀翊自己心里也有数,转头对戴庸说道:“早些休息吧。”说罢,他抱起宁姝走进寝殿。
宁姝骤然被抱起来,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她恍惚睁开眼睛,看见荀翊之后似是心安了,头往荀翊怀里一埋,继续睡了过去。
荀翊嘴角莫名的勾了起来,此刻想想,在孔雀蓝釉罐里并非全无可取之处,至少让自己遇见了她。
兴许,这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恩赐。
荀翊在床上搂着宁姝,他在等自己去到孔雀蓝釉罐里的时刻,他不舍得将宁姝弄醒吃糖,她是真的累了。
荀翊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了,他将宁姝往自己怀里又搂了搂,这样至少她还有个依傍,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仍能看见自己。
宁姝翻了个身,轻轻拉住荀翊的衣襟,她睡得似乎有些不安稳,荀翊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肩,很温柔的,像是一只曲折的树枝落在了泥土上,无声无息。
可能在宁姝的眼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