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披上衣服,母子俩回病房的路上,程海晏的脚步顿住,喉咙里有些干涩。
“妈,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是个男人,当初应该是我下乡的,是我太混蛋,才让姐下乡受了这么多苦。”
他们的父亲是机械厂的高级工,一个月工资五十块,母亲在日化厂工作,一个月工资三十五块。
一般顶父母的工作进国营工厂,进厂后是从底层做起,工资一月只有二十四块。
如果他和大姐都顶爸妈的工作进厂,两个人的工资每个月加起来比以前足足少了三十多块,要养他们一家五口,还要给老家寄钱,经济状况会很窘迫。
更别提当时爸妈都不到四十,就这么退下来不工作……
爸妈最后的决定是一个孩子在城里,一个孩子下乡,最后大姐提出她下乡,他反对了还是没拗过大姐。
现在大姐生活一团糟,他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海晏果然听到了。
在发现他站在门外的时候,石玉英就怀疑他可能听到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年在决定哪个孩子下乡时,大女儿素兰主动提出她要下乡,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孩子她都是疼爱的,可在素兰的坚持下,她和老程还是同意了让她下乡。
不说工资的事,要是海晏和素兰都顶了她和老程的工作,那小女儿云舒高中毕业就要下乡。
那孩子身子最弱也最娇气,长得还不是一般漂亮,要让她小小年纪下乡,他们不敢也不舍得。
自从素兰下乡,石玉英每每想起她对这个家庭做出的牺牲,就又愧疚又心疼。
每个月都给她寄去不少钱票,并叮嘱她不要在乡下恋爱结婚,会找机会给她找工作让她回城。
海晏在日化厂上了两年班后,家具厂有招人的机会,他从小就跟着老家的堂伯堂叔学做了木匠活。读到高一,文化成绩还算过得去,最后他被录用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去供销社花完了一个月的肉票,一家人好好吃了一顿,当天就打了电话给素兰,让她赶快回城,顶她弟弟以前的工作去日化厂。
没料到的是,那个时候素兰在乡下谈了个同样来自宜市的知青,就是樊建波,没同意回来,她是又气又怒,气得两个月没给她寄钱。
想到这些往事,石玉英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拍了拍儿子的胳膊,“不是你的错,谁能料到你能考上家具厂,谁又能知道素兰那时候死活就是不肯回城呢。”
“算了,以前的事不说了,但是现在,”石玉英红了眼眶,“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姐姐,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他去。”
程海晏红着眼眶语气坚定,“妈,你放心,等会我就去找樊建波,敢打我姐,我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
第二天,天色刚亮程云舒就起床了,这个时间点徐望洲还和儿子在外面跑步。
吃过早饭,徐望洲去军营前让她安心上班,等下午他下班回来的和她一起打电话。
小学知识竞赛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了,到了局里,收发室的老大爷说今天收到了很多封投稿,程云舒把信件用一个袋子装着拿回了办公室。
在分发下去看稿件的时候,高蓉把一封信放在她桌上,“云舒,江城少儿画报的信件,寄给你的。”
信封邹巴巴的,上面还有一些污渍,她一看寄信日期,一个星期前,那就是她去稿没多久。
江城少儿画报的地址和教育局都在省城,按理说信件三天内就该到,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这封信应该是出现了一些意外。
打开信件,上面写道:程同志,你的画稿已收到,画风清新自然,富有童趣,故事引人入胜,新奇有趣……
画稿会刊登在下一期江城儿童画报上,稿费已随信寄去,请尽快寄来下一期画稿。
上面的落款是何永浩编辑,在程云舒看过的画报里,这个名字在画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