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5月。
夜晚,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了阴沉的夜空,炸雷一声,豆大的雨点开始从天空洒落。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江城部队家属院的女人们就早早起床,烧水、做早饭、洗衣服,忙的团团转。
徐家门外,两个早起的女人遇上聊了起来。
“这女人可真够懒的,这都几点了,还没起床。也不知道徐团当初怎么娶了她,饭不做衣服不洗,孩子她都不好好带,娶个这样的媳妇有个屁用。”
“别这么说,徐团的爱人长得多漂亮啊,家属院就没人比得过他。” 一个女人柔和的劝道。
听了她的话,最先挑起话头的女人讥笑道:“是啊,男人嘛,都是那回事,喜欢漂亮女人,伺候好了——”她嘿嘿笑起来。
随后吐了口唾沫,“呸,男人不在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不知道给谁看呢。反正不是给我们这些女人看,也不是给那些屁事不懂的小毛孩看。”
另一个女人被她逗乐了,这话多促狭啊,这不就是说她打扮的给外面的男人看吗?
她没有为徐团长的爱人辩驳,反而意味深长的说道:“摊上这么个妈,就是可怜了孩子。”
“那孩子有什么可怜的?那也不是个省心的,我和你讲——”
谈笑戛然而止,一时之间,现场的气氛有些冷寂,程云舒牵着圆圆的小手,冷冷的看着拿她说笑的两个女人。
春末的天气早已暖和起来,张红梅在程云舒的注视下却觉得周身有些发冷,她笑着打哈哈,“小程,你今天起这么早?”
程云舒眼神冰冷:“不起早一点,怎么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编排我呢。”
程云舒这话一出,张红梅怔住了,按程云舒平日里的做派,现在应该朝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今天怎么还会阴阳怪气了?
张红梅这会反而不觉得尴尬了,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听个正着,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
“你瞧瞧我这张嘴,就是没个把门,什么话都往外说。”
田悦也在一旁附和,“小程,你别生气,张嫂子她就是随便说说,没什么别的意思。”
程云舒深深地看了田悦一眼,又想起昨夜雷雨交加之时做的那个梦。
梦中,她生活在一本书里,书中的女主角就是田悦。
程云舒从小顺风顺水,在家里备受宠爱。高中毕业后,顶替母亲的工作进了日化厂,因为成绩好,后来成了日化厂的会计。
二十岁时认识了军校读书的爱人徐望洲,同年两人就结了婚,婚后不久就怀孕了。
那一年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周围的朋友亲人全不同意她怀孕备考,只有徐望洲支持她,家务活全接手,温柔的包容她孕期易怒敏感的心。
连以前担心小女儿娇气,女婿会忍受不了的江母都放下了心,只要女儿顾好自己的身体和孩子健康,其它的随他们折腾。
程云舒怀胎六月上考场,那时是冬天,考场没火炉,考试第一天她就发烧了,这次高考无疾而终。
但她没有放弃,又在第二年六月参加了高考。这次很幸运,她以全省第三的高分进了省城大学。
大学期间,徐望洲军校毕业应召上了战场。程云舒就在学校旁边租了一间房,让江母来带孩子,江母手脚轻快麻利也听得进意见,把圆圆照顾得很好。
程云舒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正好那时徐望洲下战场后被分到江城部队,学校领导考虑到她的情况,把她的工作分到了江城教育局。
程云舒在江城军区这两年,平日里和军嫂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不爱交际,加之她读了多年书身上有点书生的清高劲,让人不敢接近。
家属区传出了她清高娇气瞧不起人的说法,程云舒也没在意,因为她一向认为清者自清。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