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小容子,你、你的肩膀!”
他的肩膀上有血,衣服破了,皮肉绽开。
容定偏过头,看了看。
昨夜冒险冲进养心殿,肩膀上遭利刃划伤,伤口不深,早就愈合了,只瞧着吓人。整整一个晚上,他压根没觉得疼痛。
他的目光又转向江晚晴。
当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人身上,自然无暇顾及其它。
他轻叹,手伸到半空,原本沉睡着的女子突然叫了声,猛地坐起来,双目无神。
“姑娘。”
江晚晴涣散的眼神逐渐清明,看着他,喘息:“我……我昨天……”
“你惊吓太过,昏迷了。”容定轻声道,“都过去了。”
江晚晴沉默一会儿,安静下来,见福娃在身边,忙安抚了孩子几句,又叫宝儿进来,带太子先出去,这才开口:“我要见一个人,你随我——你的肩膀受伤了?!”
容定淡然:“无碍。”
他的衣服没换过。
江晚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静静道:“你一直在这里。”
容定微笑:“是。”
江晚晴才平静下来的心,又泛起一丝波澜,起身下榻,给他肩膀上过药,又等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回来,便一起离开慈宁宫。
这一路,到处都是侍卫。
容定走了会儿,往前望一眼,道:“姑娘去启祥宫?”
江晚晴警惕地看着四周,压低声音:“我想起来了,昨天……你说过皇上没中毒,还说什么酒里掺水。那壶酒,你换过了。”
容定并不否认:“是。”
江晚晴问:“酒里原本有什么?”
容定看她一眼:“穿肠剧毒,无药可解。”
江晚晴后背一凉,心中却越发安定。
这答案,正是她想要的。
“酒是何太妃给太后的。”
“对。”
“那些装扮成僧人的刺客,也是何太妃安排的?”
容定笑了笑:“她没本事调动那些人,最多勾结外敌,同流合污而已。”
江晚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忽又停下,震惊地看着他:“你……何太妃勾结外敌,你是现在想明白的,还是——”
“一早就知道。”
江晚晴愕然:“那你为何……”下意识的问出口,突兀地停下,摇头:“不,你别告诉我。”
他不会拿这种事冒险,姜太公钓鱼,不是这么个办法。
但他明知有何太妃这个隐患,却不曾提醒任何人,难道……重生为太监后,他动过利用何太妃等人,铲除皇帝的念头?
江晚晴生生咽下这个问题。
前面就是启祥宫。
江晚晴放慢脚步:“如果……”想说的话难以启齿,沉默片刻,接着道:“如果你的半世人生都活在骗局当中,真相是丑陋的,而突然有一天,这长达数十年的骗局注定会被戳破……你希望彻底揭露真相,还是留下幻想中的美好?”
容定不曾犹豫:“真相。”
江晚晴听他脱口而出,怔了怔:“即使真相令人痛不欲生?”
容定淡声道:“真相丑陋,那也是事实,幻象再怎么美好,都是假。快刀斩乱麻,总好过下半辈子活在疑神疑鬼的猜忌中,至死不得解脱。”
他看了看她,声音轻下去:“至于看清真相后,是接受,亦或是死心,全凭个人选择。”
江晚晴许久无言,最终,苦笑一声:“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宫门前,一队巡逻侍卫经过。
江晚晴等他们走远,抬步进去,各处房门紧闭,出奇的安静。
有点古怪。
何太妃所住的偏殿一隅,竟连洒扫的宫人都没有,平时常见的太妃太嫔们,更是不见踪影。
唯有一间屋子里,有人在轻轻哼唱,异域风情的陌生曲调。
江晚晴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