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明明已经驶离青叶村一段距离了, 车内却始终都是一片死寂。
靠在马车车壁的棠宁,眼睛一直盯着被风不断吹起又自然落下的车帘,好似已经出了神。
坐在马车这一头的晏行之的视线从棠宁上车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她的脸庞, 他看着她的眉毛被青黑的螺子黛勾勒得又细又长, 看着她纤细浓密的睫毛, 在眼睑处投下浅色的阴影, 随着马车的晃动,那光影也跟着一起微微颤动着,看着她上了红色胭脂的唇, 好似花瓣一般娇艳妍丽, 白皙的脸庞泛着微微的粉,不浓不淡,颜色正好……
棠宁不是不知道晏行之在看她, 可还不到她开口的时机,也就没怎么理会,继续发她的呆。
发着发着, 可能是马车晃动的太有规律,也可能是早上为了上妆起得实在太早, 靠在车壁上的棠宁, 眼睛眨动的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最后竟控制不住地睡了过去。
这头的晏行之一注意到棠宁的动静,手立刻放到一旁的一件披风上, 又等了许久, 等棠宁的呼吸渐渐平稳均匀之后, 他动作极轻地捞起那件披风, 抬手缓缓往棠宁的身上披去,披风刚披好,车窗外扬起的一小阵微风就吹乱了她额前的发。
见状,晏行之默了瞬,这才慢慢抬起手,微凉的指尖刚触及到棠宁的额头,她便立刻睁开了眼。
清冷的眸子直接就与晏行之幽暗深邃的双眼对视到了一起。
初夏的晌午,阳光并没有太强烈,透过叶片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人的身上并不会让人觉得热。
不过对视了一瞬,棠宁一低头,看到了身上盖着的薄披风,嘴角突然勾了勾。
“之前的我还有些作用,我能够理解晏大庄主你对我的小意温柔,可如今,叶枭的毒已解,我的寒玉冰体也早已毁得差不多了,甚至可能都活不了多久,我就有些不懂晏庄主此举是何意了?”
棠宁看向晏行之的眼眸里头透着淡淡的嘲讽。
随后不待晏行之回答,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诧异地开口道,“该不是……晏庄主你被我那日受刺激之后的胡言乱语给说中了,真的被我之前的蠢言蠢行感动,甚至心动……”
说到这儿,紧盯着男人双眼的她,微顿了下后,这才接着有些受宠若惊道,“别,千万可别,这样的好福气给我怕是无福消受的!”
说完,她收敛起嘴角的笑,将身上的披风一把掀开,又再次恢复到之前冷冰冰的模样。
“既然已经离开青叶村了,就让马车靠边停一下,让我下去。放心,今日我本就没准备与方云扬成亲,当日他因为对你的愧疚,任由中了牵丝蛊的我被你带走,这次所谓的成亲不过是我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你大可不必担忧我顶着你妻子的身份,嫁给别人令你蒙羞,停车。”
闻言,晏行之却并没有开口喊属下停车的意思。
见此,棠宁转头皱眉看他,“我让你停车。”
直到这时,晏行之才缓缓开了口,“只有仰月山庄的药泉可以克制你体内的无觉之毒,你先在庄内养着,之后我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你寻来解毒的法子……”
“哈哈哈哈……”
晏行之的话还没说完,棠宁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直笑得她眼眶泛红,眼泪更是快速地在眼中集聚了起来。
而察觉到这一点的她,动作迅速而遮掩地快速偏过头去,同时嘴角仍旧倔强地扬着。
“想尽一切办法为我寻来解毒的法子?如果你真能寻来法子,叶枭那边恐怕早就不需要我的寒玉冰体来为他……渡毒了吧?何必没事说这些假话来哄我开心呢?晏大庄主!”
“不是……”
晏行之刚想说话,另一头的棠宁就已经闭上了眼睛,露出一副不欲与他多谈的架势。
因为闭眼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