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错以为自己的生活跟在大周治下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收税或是捉人服徭役的鲜卑官员到来。
“拓跋弘毅虽然想要起用汉人为官,但朝中鲜卑贵族给的压力很大。”孟非白缓缓道:“他虽然想做的事情很多,但制约牵绊他的势力也多。”
他与穆明珠对视一眼,恳切道:“这正是陛下的机会。”
穆明珠虽然没有见过拓跋弘毅,但是这一刹那却与他感同身受。
因为她也想要革新这天下,也为无数旧的势力所阻拦,也常常煎熬于无法快一点、再快一点。
穆明珠坐得久了,身上发僵,便站起来踱步,像是在思考孟非白带来的消息,忽然问道:“你上次跟朕举荐的那位养马的商人,可到建业了?”
孟非白笑道:“他要安置好手头上万匹的骏马,才能千里赶来见陛下,自然落于在下之后。”他仰起脸来想了一想,道:“最多不过五日,他也该到了。”
大周如果想要北定中原,必须要拥有自己的骑兵,在现有基础上大量繁衍饲养优良战马。
穆明珠问马,孟非白便尽知其野心。
他欣赏这野心。
穆明珠低头看向他,道:“你还能在建业停留多久?”
孟非白道:“十日后,在下会押送一批青瓷离开大周。”他还有在梁国的关系要维护,留在建业城越久便越容易节外生枝。
“你这次回来从梁国带回了什么货物?”
“青州与徐州的孔雀罗、大纹绫。”
穆明珠道:“朕没有记错的话,青州与徐州正是梁国出产铁矿的重要地带。”
“的确如此。”
自穆明珠登基之后,已经严令禁制大周的矿产卖到梁国。
梁国的铁器,绝大部分都来自青州、齐州与徐州等地。
穆明珠望入孟非白眼中,又道:“非白可知朕在想什么?”
孟非白苦笑,轻声道:“昔日管仲有衡山之谋、又买鹿制楚,陛下所想,在下略懂一二。”
穆明珠眼睛一弯,笑起来,道:“不知非白家资几何,可有齐国之巨?”
孟非白面上的苦笑越发真切,叹气道:“富可敌国只是传说。在下也不过略有资产而已。”
穆明珠含笑鼓励他,道:“朕都能理解,咱们现在的情况跟齐国不同。梁国也不是衡山那样的小国体量。所以呀,咱们角度要找好,选一样看似微小实则重要的东西,关键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
孟非白只是微笑斟茶,虽然没有说话,但已经是赞同了穆明珠的大方向。
只是在细节与具体实施上,还需要思考沟通。
主要的事情谈完,穆明珠转入真正松弛的状态,重又坐下来,笑问道:“你在梁国奔走往来,梁国皇帝就不曾疑心你?”
孟非白轻声道:“天下生意天下人做。陛下是知道在下,所以觉得在下扎眼。其实若陛下不知道在下,又怎会在意一名商贾?”
穆明珠微微一愣。
孟非白说的乃是事实,虽然世人需要银钱的时候,会向孟非白弯腰求援。但是等到他们不需要银钱的时候,商贾便是他们想要摆脱的身份、旧友。
正如扬州那个焦道成,纵然豪富一城,却也对谢钧毕恭毕敬。
商贾,哪怕是富可敌国的商贾,在社会地位上永远是低的。
穆明珠是皇帝,如果不是在扬州与孟非白机缘相识,如今朝中内外求见于她的官员一日之内便有几十上百,她又如何会腾出时间来、沏好旧日所用茶水、单独等待孟非白呢?
穆明珠看向垂眸品茶的孟非白。
初春的阳光透过窗纸,洒落青年一身,明媚素净。
可以想见,哪怕他往来奔走、为当权者出力,在梁国赵太后又或是小皇子拓跋长日处,一定不曾得到如在她这里一样的礼遇。
当初扬州相识,孟非白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