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乾清宫,户部步尚书便抱怨道:“两个皇子置气,你又何必掺合?这下可好,七爷怕是惦记上咱们户部了,日后少不了的麻烦!”
右侍郎本就是三皇子的人,史鼐得罪了七皇子,就是得罪了三皇子。他本就看史鼐不顺眼,这会儿更是冷嘲热讽:“史大人好大的威风,连皇子都不看在眼里。”
史鼐无视了左侍郎,对步尚书道:“大人莫不是忘了?七爷就算要找户部的麻烦,那也是日后的事了。可是,六爷今儿下午就会到户部办差。”
步尚书眼皮子一跳,闭口不言,就连右侍郎也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讥讽之言给咽了回去。
不管他们是三皇子的人也好,九皇子的人也罢,如何可都在六皇子手底下干活儿呢。
所谓“县官不如县官”,就是这个道理。
史鼐暗暗冷笑了两声,抬脚就走。
——且不论日后是不是六皇子继位,就七皇子这连自己的哥哥都敢辱骂的货色,便是圣人脑子突然抽大了,真的把皇位给了三皇子,他也落不着什么好。
所以,他怕个毛哇!
史鼐回了户部之后,就和往常一样,看积年的卷宗。步尚书和右侍郎几乎和他前后脚回来,但两人却是一个招呼都没跟他打,直接就回了各自的班房。
胡詹眼睁睁地看着他俩从史鼐的门口过去,动了动眉毛,转头问史鼐:“您这是又得罪了他两位?”
“什么叫又?”史鼐觉得自己很冤枉,“我以往只是不耐烦替他们二人和稀泥而已。如果这就叫得罪,那只能怪他们小心眼儿。”
胡詹嘿嘿一笑:“这么说来,这回您是真得罪他们了?来,给下官说说,下官也还帮你出个主意。”说着,还朝他挤了挤眼。
一个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先生,做出这么猥琐的动作,简直辣眼睛!
史鼐浑身一抖,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他随手扒拉开了胡詹的脸,一脸不忍直视地扭过了头,“去,去,去,去!老子信了你的邪,你就是个八卦男!”
曾经,他也为胡詹外表所期,以为他就是一个傲气十足的如玉君子。
可现实很快就教会了他: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史鼐:再也不相信脸了!
胡詹也不在意。他这人,在不熟悉的和不如他的人面前,傲得很;可在有真本事,又混熟了的人面前,却随性的很。
“究竟怎么回事?这一大早的,您就一下子得罪了俩。”
“还能怎么回事?”史鼐不屑地笑了一声,“不就是两位皇子起了争执,七皇子出言不逊,我帮着六皇子仗义执言了一回吗?他们怕七皇子报复我的时候牵连到他们,当然得躲着点儿了。”
胡詹不禁皱眉:“大人,不是下官要说你。你说你好好的,干嘛要和七皇子过不去?他可是三皇子党的中坚力量。”
史鼐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直看得他自己都绷不住了,这才反问:“你觉得,三皇子有那个大福气?”
胡詹露出个心照不宣地笑容,低声道:“这种事情,咱们自己明白就好。毕竟,圣人想让他以为他有,那他就是有。”
他又往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会儿没人从门口过,这才把声音压得更低,“况且,如今太子这个情况……嗯?”他冲史鼐挑了挑眉,意思是:你知道吧?
史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所以说嘛,”胡詹道,“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看看这朝堂上,但凡聪明点儿的,哪一个不是龟缩在后头,明哲保身呢?”
“你说的不错。”史鼐点了点头,脸上却不禁露出了苦涩,“可是,我跟你们,不一样。”
确切地说,是他们几个勋贵之家,跟其他太子-党的人,都不一样。
说起这个,胡詹也纳闷儿,“下官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