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天晚上,盈芳家吃过晚饭,照例聚在堂屋烤火聊天。
火盆里埋了几颗红皮番薯,萧三爷还扔了一把带壳花生进去,不时发出噼啪炸响。
“叩叩叩……”
落了栓的院门被敲响。
小李打开一看,不认识。
“那啥,我们找刚子,他在家不?”为首的婆娘支支吾吾地表明来意。
生怕小李关门不让她们进,忙不迭把提来的花生、枣子、家鸡蛋捧出来,“我们找刚子赔礼来了。”
来的人有六七个,都是换鱼那天嚼过向家舌根的。老脸憋得通红,逐个赔礼道歉。
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此时此刻的认错态度还算不错。
向刚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同一个村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在家的时间少,但媳妇儿却长年累月在家,少不得和村里人打交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论辈分,我该换各位一声婶子。我的工作,想必婶子们都知道,在家时间少,即使回来,也待不了几天。我媳妇自从嫁给我,家里的大小事,基本都是她在操持。生了三胞胎后,更是一天不得闲。说真的,要是没有丈人、丈母娘帮衬,我在部队真没办法安心。正因为有他们在,我才能心无旁骛地外出任务。
在前线这半年,和我一样刚成为父亲不久的战友,每每提起家里的媳妇儿、孩子就红眼眶。他们之中,有父母早殇、家里就剩媳妇、孩子的,也有父母长期卧病在床,需要小辈照顾的……相比之下,我比他们幸运多了。为了更好地照顾我媳妇和孩子,丈人、丈母娘放弃养花养草的退休生活,爷爷放弃京都两层楼的花园洋房,来到咱们这山旮旯。你们说,他们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不就是图闺女的日子能不那么辛苦。
这些婆娘也都是有子有女的,当即羞愧得老脸通红。
若说来之前,还心存不甘。凭什么说几句坏话,就要她们赔礼道歉。
听了向刚一席话,方才意识到,她们原先的想法有多错误。
她们的闺女嫁的都不远,不是同个公社,就是隔壁公社。隔三差五有往来。闺女家但凡有点什么事,她们也会放下手里的活,赶去帮衬一把。又或者把外孙、外孙女接回家来带几天。
反观向刚家,他一个当兵的,一年到头能回家的趟数屈指可数。他媳妇生了三胞胎,要是没人帮衬,怎么挨啊?得亏他丈人、丈母娘放下京都的体面生活不过,千里迢迢来女婿家,给他照顾妻儿、给他整饬屋宇,这是人丈母娘心善。
“刚子啊,是我们老糊涂了。”婆娘们这下是真心实意地道歉。
向刚点点头,神色淡然:“婶子们想明白了就好,这些东西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不不不!这是我们一点心意,你要是不收,那就是还不肯原谅我们。”
“对对对,刚子,婶子们以后再也不说那种混账话了。”
“刚子你就收下吧。东西不多,权当给婶子一点面子。你放心,以后你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有工作要忙,尽管去忙,小芳和孩子,我们会帮忙照看的!”
“……”
村里婆娘匆匆来、匆匆走,留下一地鸡蛋、瓜果,彰显方才的确有人来过。
萧三爷啧叹一声:“算她们想通得早,要是迟迟不认错,我还打算让她们上县里出出名。”
“你得了。”姜心柔好笑地拍了他一下,“其实除了极个别对咱家始终存有敌意,大多数人还是蛮好相与的。”
极个别指的是舒老太、里根媳妇那几人。
不过这几个最近还算消停。
不消停不行啊,都吃够苦头了。
舒老太打从小儿子的新媳妇进门,一直过得很不舒坦。
新媳妇性子温温和和的,和刘巧翠的刁蛮霸道大相径庭。也因此,舒建强总担心媳妇受老太太欺负,每天收工回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