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刚摸了摸顾晓明的头:“长大了想当解放军?”
“嗯嗯嗯!”
这娃点头如捣蒜。
他娘却在一旁拆儿子的台:“熊孩子瞎捣蛋,这么小年纪知道啥呀。”
“谁说我不知道?”顾晓明急得直跳脚,“当解放军是保家卫国,歌里都唱了,不信你问叔,看我说的对不对?”
“对!”向刚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小家伙立马眉开眼笑。
可惜黑秋秋的脏脸,给他拉了低分。
向刚让他拿来洗脸巾,给他擦掉脸上的泥污和汗渍:“当解放军可不能脏兮兮的。个人卫生要搞好,个人内务要整好,还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帮家里干活,让你娘和阿奶放心……”
“嗯嗯嗯。”管他听不听得懂,郭晓明一律点头。
婆媳俩笑了。
这熊娃子,终于遇到能收拾他的人了。
向刚搞定熊娃子,和郭家两个女主人聊了聊近况。
郭来恩的媳妇是配电厂的职工,丈夫车祸死后,厂里出于照顾,把她调到了白班组,不用三班倒了,这样方便照顾老人、孩子。
郭老太早年是服装厂的打样师傅,不知是太出色还是眼里揉不得沙,被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坑了一把。
打样室接连几天被偷打样面料,厂领导正头疼,收到一封举报信,说是打样师傅贼喊捉贼,其实都是她自己偷的,偷出去在黑市卖钱。
尽管空口无凭,但架不住人言可畏。郭老太被迫离开服装厂,还被扣了几顶屎盆一样臭的帽子。
背负着这样的罪名直到大革命伊始,城西组团红小兵挨家挨户大清理,不期然地从郭老太那道貌岸然的徒弟家中搜出成袋成袋的面料,都是没来得及出手黑市的打样料,这才洗清这桩陈年冤案。
那之后,服装厂领导几次上门,邀请郭老太再回打样间、带带那帮学徒工,被郭老太拒绝了。当年那口恶气,可不是那么容易忘怀的。
直到儿子出事,家里经济一下变得拮据,郭老太压下了陈年往事,找服装厂领导商量,看能不能在家接点钉纽扣之类的手工活。因为她要照顾孙子,没办法上班。但作为回报,她会抽空去厂里指点新招的打样工。
服装厂领导一口允了。
所以,总的来说,郭家婆孙三人,日子不算难过。除了午夜梦回时那痛彻心扉的丧子(夫)(父)之痛。
向刚给郭家爷孙留了个地址,并说:“我在七一三部队任职,我媳妇随军,目前还在学校念书。你们要有什么难处,可以随时去霞山镇找我。”
又摸了摸郭晓明的脑袋说:“小子,好好锻炼、好好学习,满十六岁要是还没改变志向,就来部队找我。”
郭晓明身板子挺得笔笔直,用力点着头说:“一定会的叔叔!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的!”
向刚送来的水果和点心,婆媳俩收下了,但那三十块钱,说什么都不肯要。
“我们现在还能挣钱,日子虽然清苦,但还不到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
向刚就塞到了郭晓明手里,握住他小手说:“这是叔叔给你的,要当解放军,身体一定要好。你太瘦了,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多吃点。听我话,以后每年都来看你。”
言外之意,不听话,那出了这门不再来了。
郭晓明牢牢握住手里的钱,立正行礼:“我听话,叔叔!”
婆媳俩大眼瞪小眼。
这熊孩子,哪是遇到能收拾他的人了啊,分明是把自己当人小兵了。
向刚从郭家出来,看到媳妇儿朝这里走来,不时捂着嘴干呕。忙加大步伐走过去。
“不是让你坐着等吗?怎么过来了?”
“小向,这就是你媳妇吧?大热天的,难为你们了。要不进屋坐吧,外头味儿重。晓明娘马上出晚市去,你们俩口子吃了晚饭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