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的徐祈清,对于这段经历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当时醒来以后确实懵了一阵,等到把所有情节拼凑起来,却发现生活也没有发生什么改变。穆衍是知道这件事的,但他忙得脚不沾地,每次回来也是匆匆打个招呼,等忙完已经是半个多月以后,谁也没有回头再去追根究底。
徐祈清也没有再遇到钟御,录音还静静留在设备里,酒精模糊了他的感知,并没有让他对声音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开始学着剥离声音附带的东西,只剩单纯的物理波动。
其实三年前那一段时间,所有的经历曾经强行涌|出,让徐祈清不得不全数回忆过一遍。但是等所有被情绪的惊涛打湿过的东西被晒干,表面的盐粒就很好剥除,不会再如鬼魅般拉扯着人无法前行。
徐祈清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然后他再去回想以前的时候,鲜活记忆里的水分被晒干,那些经历就已经记不太清了。
徐祈清的行李还放在钟御的别墅里,现下却懒得去拿。正式入职的时间是明天,今天原本是用来倒时差的日子,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他也不太能睡得着了。
他从医院里跑出来的时候才刚刚八点,医院离钟御的住处不远,附近的基建设施很完善。漫无目的地拐了两个弯,不远处正好是一家美术馆,街旁灯柱上还挂着有关展览信息的喷绘,徐祈清驻足看了一会,索性走了进去。
等了一会就到了开馆时间,工作日的清早人流量很小,除了徐祈清以外,只有十几个学生,还有人的衣襟上别着附近一所大学的校徽。他们三三两两地结伴排队存放水杯,徐祈清从他们身边直接走进去,情绪被感染地也放松了一些。
因为没有任务和目的,徐祈清看得很随意。美术馆有六层楼,每一层楼分布着不同的展览。回旋式楼梯的颜色是这座城市的代表色,鲜艳亮眼,另一种主配色是完全的黑,极致的对比沉淀出大气的稳重。
徐祈清沿着台阶向上走,有两个女孩子正在楼梯拐角处用单反互拍,他就站在台阶上等了一会。
两个人拍
好之后,拿着相机的女生回头歉意地笑了一下,对徐祈清道:“谢谢!”
“不客气。”徐祈清应了一声,两个女生抱着相机,笑着又往上跑去了。
徐祈清觉得自己胸口的沉闷又减轻了一点。
环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情绪而变化,每一秒都有生死哀乐,执意沉溺于一件事会一叶障目,沉溺于一个人也一样。
生而为人,却把所有精神都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用以渴求对方施舍的回应。这种因为一个人而牵动心绪患得患失的可笑,他曾经经历过,现在却可以试着放下了。
就算尝试的动作生涩笨拙,甚至最后收效甚微,但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徐祈清慢慢逛完了六层楼,虽然他最近几年基本不再做平面设计,平时却也不免以工作的视角去审度相关的作品,但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抛却了多余的考量。整馆六层的展览都没有让他产生脑力劳动的疲惫,他甚至还在路过一个儿童书画展时,对着一幅一年级作者的国画看了很久。
看时不觉,等徐祈清走出展览馆,才发觉已经是下午了。
他随意找了一家咖啡店,先给穆衍发了一条信息,问什么时候方便拿行李,然后搜了一下周围的房屋中介,不过还没等他把租房的应用下载完,穆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阿清?”穆衍那边的声音有些乱,一会才静了下来:“嗨,你在哪儿?”
“在一家星巴克。”徐祈清道:“你今天下班早吗?”
“五点左右就没事了。你想去拿行李?”穆衍道:“等我一会儿吧,正好晚上给你接风。”
“好。”徐祈清笑了笑:“那我去公司那边看看,正好等你。”
“嗯。”穆衍那边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