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是古时流传下来的规矩,因而这日沈慕和苏年很早就起身梳洗了。
小厮仆从正忙着往车上搬运礼品,沈慕把李管家准备的礼单递给苏年:“回门是大事,你看看可还缺些什么,让李管家再添上。”他面上带笑,对夫人娘家又敬重,在外人看来,真真是模范夫君无疑了。
苏年连看也没看便把礼单交给了李管家,笑道:“李管家办事我一向放心,断没有出错的道理。”
这便是给了极大的面子,李顺连忙双手接过礼单,口中直呼谢夫人厚爱。
眼见着时辰差不多了,两人便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太尉府。坐在马车上,看着苏年满头簪钗步摇,盛装打扮犹如出嫁,沈慕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夫人今日为何如此隆重?”他们今早刚改了称呼,互称夫人夫君,以免在苏太尉跟前露出马脚。
“怎么?不好看吗?”苏年晃了晃脑袋,一时间琳琅珠翠熠熠生辉,简直让人难以直视。
“倒也不是,”沈慕微微一笑睁着眼睛说瞎话:“若说这几日夫人是清水出芙蓉,那今日就是艳如牡丹不可方物。”
“夫君可真会说话,”女子被夸了也无动于衷,反而轻哼一声:
“我猜你此刻心里一定在说,这个苏年是不是把所有值钱的首饰全戴在身上了?这不像是回门,倒像是逃命吧。”
沈慕被这形象的比喻逗乐了,摆了摆手忍笑道:“绝无此事。”
苏年斜睨了他一眼,叹气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这样,只是我爹他老人家总想给我最好的,觉得这么打扮好看,所以我便每日金光闪闪和尊佛像似的。”
她脸上虽有无奈,更多的却是对父亲的纵容和爱:“要是今日回门我不盛装一番,他就该疑心我受委屈了。”
“原来如此。”沈慕恍然大悟,从前也听一些所谓风雅人士议论京中的美人,提到苏年,总要说美则美矣,却难掩几分俗气,这一来是因为她秉性刁蛮,二来说的便是她打扮总是过于珠光宝气,粉饰感太重比不得杜嫣然等才女素雅大方。可没想到这背后竟有这样的曲折,这番孝心实在令人动容。
苏年见他眼神充满温情,心里暗笑。她方才说的话自然是半真半假,苏太尉是个粗人,一朝得势土豪习气重,喜欢女儿穿金戴银是真的,但事实上,他基因太过强大,连带原主本人也是个没有审美的,所以平日里就喜欢把自己打扮成一棵圣诞树。
现如今她想摆脱这个印象,贸然改变难免惹人疑心,倒不如全甩锅到她爹苏太尉身上,还能博个孝顺的名头,一举两得。
一行人很快到达了太尉府,苏太尉此时正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看到马车辘辘而来,一下子喜上眉梢。其实以他的地位,根本不必出门相迎,只是他一介武夫本就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再加上对女儿十分担忧想念,收到消息后一早就带着家仆在门口等着了
他和沈慕二人同朝为官地位相近,相互见了礼后,便对着苏年直呼:“瘦了,瘦了!”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苏年登时就有些无语,她的这位父亲大人一向是想什么说什么,新姑爷还在旁边站着,就高呼女儿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掉进豺狼窝了,在相府天天受虐待呢。
她连忙接口道:“爹,女儿出嫁才三天不是三年,便是不吃不喝,恐怕也难消瘦呢。”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苏太尉立马不悦地吹胡子瞪眼,而后上下端详了自己女儿半天,又满意地咧嘴笑起来:“不过你今天打扮得挺精神,看来这几日确实过得不错。”
真是知父莫若女,看着苏太尉对女儿今日装扮流露出的赞赏之色,沈慕揶揄地看了苏年一眼,得到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忍不住低头闷笑一声。
两人的作为在苏太尉眼里便是眉目传情,当下更加满意地捋了捋胡须,招呼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