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好好收起来,别弄脏弄坏,做一身官服是很贵的,本官贫穷,没那么多闲钱。”
“乔大人富甲一方,再说贫穷到一身官服都做不起,不是笑话吗?”钦差里有人嘲讽。
乔明渊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你身为刑部正五品官,月俸禄二十两,一年不过二百四十两,一身官服定做是三十两银子,大人能做得起几身?”
被反问的人不吭声了。
其实他自己也做不起,平日里吃点饭都怕长膘穿不下官服来着。
有人又笑:“夏大人为人清廉,做不起一套官服情有可原,他可不像乔大人一样,有胆子私开商贸,与西域来往,听说乔大人赚得盆满钵满,怕是后院里的金条银条都堆得放不下了吧?”
“这位大人说话可真有意思。”乔明渊笑了笑:“我后院有没有金条银条,大人只要拿了搜查令,大可以自己去搜一搜,本官绝不会拦着的。”
“死鸭子嘴硬!”
人说了一句,不过乔明渊没再搭理他了。
钦差此行是为了审乔明渊,乔明渊让出了县衙,转瞬成为阶下囚。只是有德喜和罗郁压着,没马上将他打入牢里而已,而是给了他体面,禁足县衙,不得迈出一步而已。
若是换了旁人,被这样待遇早已怒火盈天,不过乔明渊非常人也,他一身正气,好像不担心,也不畏惧,听从钦差们的安排,就进了属于他的小黑屋去了。从现在起到审理结束,他都要一直呆在这里,以方便钦差们随时问话和提审。家人是见不着了,好在这里离着后院不远,偶尔安静的时候,他能听到后院里传来福宝读书的声音,还能听见乔松岳在逗兴宝玩耍。
福宝和兴宝,他的两个儿子到下午都会一起玩一会儿,不过兴宝是个懒得开口的懒虫,多数时候都是福宝一人自言自语,这当然听不见,他能听见的是福宝抓狂的爆吼:
“阿爷,兴宝他不理我!”
“兴宝,你有没有听哥说话!”
“兴宝,这个不可以吃!”
好吧,长子跟个老妈子一样,总让他忍不住发笑。
关在这小黑屋还有个好处,这里临着后院的侧门,慕绾绾每日从济世堂回来,都要经过这里。他能每天都看到两次妻子,慕绾绾呢,知道他关在这里,路过的时候会抬眼看他两眼,露出好看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在说,明渊别怕,我在呢。
只要看见她平安无恙,他就安心。
查案已经开始,钦差大臣们先是按照惯例问话,乔明渊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投敌卖.国:“我并未私开商贸,大盛没有哪一条律令明确说了不能与西域通商,事实上,早在平嘉年间我大盛就有与西域人通商的惯例,据史书.记载,平嘉元年到平嘉十五年,天阴关未破时,一直是作为大盛跟西域的商贸点的,只是后来羌吾和契丹联盟,天阴山城破失守,贸易才中断。”
“朝廷律令,禁止与西域往来。”左宗说:“你熟读条令,不可能不清楚。”
乔明渊笑了笑:“本官的确不清楚,请问大人,是哪一典、哪一律、哪一条不得跟西域往来?”
“按雍和年边关往来禁令,令三十八条,边关居民,一律不得通夷塞外……”左宗张嘴就来:“这禁令还是陈明关颁行的。”
乔明渊更不怕了:“左大人错了。左大人方才所说的并非律,而是令,此令乃雍和七年颁布,为暂行条令。大盛以法理治国,刑部用法理断事,左大人该知道,暂行条令的有效期最高可为三十年,雍和七年到雍和三十一年,如今已是天启十五年,这条令早就失效了,一个失效的条令,岂可拿来作为本官私通塞外的的依据?因为在本官看来,朝廷自天启六年开始,就已经废止了这一条令。西域,可以去,商贸,可以做,并无一点逾矩之处。”
左宗听完,懂了。他跟张玖和郑志远互相对望一眼,终于明白为何乔明渊有恃无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