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仕后,纳兰一派死的死、退的退,唯独你父顾尚书与纳兰皇后相安无事,”萧梵屹问道,“其中因果,你可知晓?”
寥寥几句,直击要害。
他故意将话说的直白而尖锐,犹如在顾瑾城心上扎了一刀。
“壮士断腕罢了。”顾瑾城说,“我阿娘也好,祖父也好,都是他们粉饰太平的工具。但今上让我彻查此事,不就是想借题发挥,秋后算账吗?”
只不过,是这秋,多了几个而已。
此话一出,蜚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地回握住姐姐的手。
——她们听到了这么重要的对话,不会被灭口罢?!
萧梵屹冷淡地掀了掀嘴角。
左脸戴着半片金色面具,上面漂亮的浮雕和冰冷的表情,与那颠倒众生的笑容两相对比出令人惊艳的嘲讽神态。
“你就没有想过,十年的时间,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你的茬?”萧梵屹说道,“——他的确是为了秋后算账,但他并不想借题发挥。”
蜚蜚还是不太明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看向顾瑾城。
他许久没有说话。
阿柔却道:“要么,是他快不行了,有了更好的人选,所以急着叫萧惊尘让位。要么,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他必须做点什么,敲山震虎。”
“聪明。”萧梵屹说道,“可你们看看,他像是不行了的样子吗?”
所以,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萧梵屹没有第一时间明说,而是慢条斯理地抿茶,看着顾瑾城。
顾瑾城说道:“与蛊雕军回京述职一事有关?”
萧梵屹点了点头。
气氛瞬间凝结了似的,顾瑾城死死握住拳,没忍住,压抑地捶了下桌案。
“但是,他给不了你的交代,我能给。”萧梵屹放下茶杯,冰肌玉骨的手执起竹简旁的佛珠,气定神闲地念起经来。
“——就好比,佛给不了我自由,而你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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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是靠紫檀佛珠发家的。
所以,蜚蜚打眼一瞧,就知道,他手上这串佛珠价值连城。
不仅料好,而雕工极其讲究——每一颗佛珠都是镂空的,刻的是什么,离得远,自然看不清楚,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经文。
市面上,这种佛珠能卖出天价。
什么吃不起肉?大忽悠!
“你怎么给?”顾瑾城瞭他一眼,“别忘了,你现在连那片林子都出不去。”
萧梵屹也不动怒,清瘦的拇指一颗一颗拨着佛珠。
“林间刺杀一事,与纳兰夫人之死,完全可以是一件事。”萧梵屹说,“主要就看你想要什么样的交代了。”
他如此直白,倒让顾瑾城心惊。
“那,你要告诉我,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会让今上如此明目张胆地维护他们。”顾瑾城不太相信他,“难道,他真的放心萧惊尘?”
今上信得过萧惊尘,可萧惊尘信不过他。
不然,也不会成天尽琢磨着,如何壮大势力,站稳脚跟。
萧梵屹也不瞒他,直说道:“我庆云与东胡战争旷日持久,而近年来,我军连连大胜,东胡自知不敌,即日便会派出使臣,来朝商定和谈事宜。”
“为表诚意,他们打算将黎云郡主嫁给庆云皇室。”萧梵屹道,“先和亲,再和谈。”
这么大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三位怎的如此惊讶?”萧梵屹理所当然地说,“两国交战,我安插一两个暗探过去,不是很正常的吗?”
也是。
蜚蜚心想,九皇子倒是看得起他们,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跟他们说。
就不怕把他们吓着?
“太子是不可能娶敌国郡主的,废太子也不行。”萧梵屹说道,“这么重要的关口,你觉得,今上会动国母和继承人?”
顾瑾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