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枝见裴砚往身后避开半步,她眼中有极小的失落一闪而过,粉润娇红的唇抿了抿,许久才道:“我除了晨昏定省,寻常都不出院子。”
“你安排在院中的丫鬟青梅和外院伺候的小厮云暮都在暗中护着我,也没有谁能真正欺负我。”
“只是……”林惊枝手中握着帕子,紧紧攥着,双颊泛出一抹薄红。
她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抬眸看着裴砚:“我听府中丫鬟说,男子及冠前该早就定下婚事了。”
“你日后娶妻吗?”
“娶妻后还会像当初说的那样一辈子护着我吗?”
林惊枝被裴砚护着的这几年,早就被他宠出了脾性来,胆子也极大,平日瞧见的事物读的书籍都是裴砚精挑细选出来的。
受了委屈有人暗中给她出气,三餐都是厨子精心调制再由人悄悄送到府中,有时他还会想法子让她假装生病,然后带她出府小半月。
她去过与河东郡隔着乌依江的月氏,登过极高的雪山,在夏夜里他带着她去松林骑马,冬日去温泉庄子小住。
林惊枝见过了太多与众不同的风景,她的见识和胸怀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豫章侯府能容下的,当然她还有更多的是被裴砚潜移默化中纵容出来的骄傲。
“要娶妻。”
“娶妻后也一辈子护着你。”
“枝枝。”
“等你及笄后,娶你为妻。”
裴砚目光垂下来,落在林惊枝紧紧握在一起的雪白指尖上,他伸手,宽大掌心包裹着她娇小的双手,然后用力握紧。
“我要娶你的,从初见你时就抱着这样的目的。”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只能是我裴砚的妻子。”
林惊枝愣愣看着裴砚,她虽极力克制情绪,但一双桃花眼眸中依旧蓄满了泪水。
她本不想哭的,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一颗心又疼又酸,就像积压了无数年的求而不得的遗憾突然汹涌而出。
她情绪莫名其妙有些低落,伸手紧紧抱着裴砚,缩在他厚实温暖的怀里嚎啕大哭。
裴砚任由她抱着,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他曾经做错了许多事,也错失了许多,可瞧见她哭得可怜的模样,一颗心就像被人揪住,喉咙哽得难受。
元贞三十年夏至那日,豫章侯府林氏发生了一件震惊河东的大事。
据说是裴家长子裴砚,亲自带着媒人和家中长辈去了豫章侯府提亲,只为求娶林家女为妻。
豫章侯府不过是个得了祖宗留下的家业,早就没落的世族,别说是三媒六礼的求娶,就算是纳妾也不是不行。
可裴家那位长子裴砚,铁了心要求娶的姑娘并不是正室所出的四姑娘,而是妾室生的六姑娘。
当林家上下得了这个消息时,四姑娘直接气哭足足两日滴水未进,但豫章侯府的太夫人却比谁都开心些。
因为她觉得六姑娘听话,比起四姑娘更好管束。
两家换了庚帖后,结婚的日子就定在三月后。
这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就像是裴家生怕了林六姑娘跑了一样。
林惊枝同裴砚定了亲事后,她这处偏僻的小院自然也热闹了起来。
那些寻常见不上的长辈,一个个都想了各种各样的法子想同林惊枝见上一面,再说些体己话。
不过短短半日,她院子里闹哄哄的到处都是人。
林惊枝烦不胜烦,干脆往床榻上一躲直接对外称病。
这七八年中,她每年都要病上几回,而且一病就是小半个月,所以也不会有人认为她是在装病。
白日她不出去门,夜里裴砚就想法子翻墙见她。
反正他轻车熟路,也些年里也不知翻了多少回。
“枝枝。”裴砚嗓微哑,朝林惊枝喊道。
“嗯。”
夏日闷热,屋里没放冰,所以她穿得有些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