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樟珩整个人僵在原地,自从听说月氏白玉京要前往燕北,他就已经做好被他质问的准备。
可当这个男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问他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公主的时候,沈樟珩心底生出无数的愧疚,嗓子如被泥沙糊住,无法开口。
电光火石间,白玉京抽出腰间悬挂的长剑,剑尖抵在沈樟珩的脖子上。
他冷笑:“沈大将军,既然办事不力,今日不如以死去祭奠吾家长姐九泉之下的亡魂。”
沈樟珩瞳孔骤缩,下一瞬又颓废闭上了腌渍,他毫无反抗站在白玉京面前,艰涩道:“当年的确是我护卫不周,没能保护好公主的性命。”
“你若要杀我,我无话可说。”
皮肉被剑刃划开,鲜血不断地往外涌出,猎场里静得吓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高座之上帝王目光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沈家不敲打不行,但沈樟珩不能死,燕北的军心还需要他,萧御章正准备开口缓和气氛。
沈家帐篷里忽然传出一道含娇细语软音,接着走出一女子。
“请您刀下留人。”
“放我父亲。”
“当年的事我虽不知,但依旧求您不要伤害他。”
一身胡服将女人的身段勾勒得极致曼妙,她步态盈盈上前,朝白玉京行礼。
“观韵你回去!”沈樟珩面色微变。
沈观韵微仰着脑袋,使白玉京能更好地看清她那张脸。
她十分自信,凭着这张脸,月氏的新君一定能猜出她的身份,毕竟她今日无论是穿衣还是打扮,就连神情动作,都是按照小时候程春娘教她的那般,一颦一笑都在模仿沈家祠堂供着的那个女人。
她不光是沈家嫡女、燕北昭元郡主,她更渴望拥有月氏皇族血统,这些东西都将成为她往上攀爬的助力。
可现实却是出乎沈观韵的预料,白玉京带着嘲讽的眼神从她身上掠过,没有丝毫停顿。
“什么玩意。”
白玉京冷哼一声,面无表情收了手中利剑,转身离开。
那种避之不及的模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不该是这样子的!
沈观韵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个响亮无比的耳光,她僵在原地,四周如同有幻觉一样,有无数的声音在奚落嘲讽她。
“父亲……”她不敢相信,看着沈樟珩,欲言又止。
沈樟珩却避开沈观韵视线,狼狈拉着她回到沈家大帐中。
“观韵,你莫要再如此鲁莽,不顾身份体面。”沈太夫人脸上,不满的神情也十分明显。
而白玉京脸上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淡笑,朝燕帝十分抱歉道:“是我莽撞,打扰了你的兴致。”
萧御章双眸凌厉幽深,盯着白玉京一瞬,渐渐透出些笑意来:“当年沈家的确是办事不力。”
“你若要追究,朕无话可说。”
白玉京一开始就在试探御章的态度,萧御章也同样在试探他。
少年脾性,性子急躁些,总好过城府过深、手段过狠,会给燕北带来威胁。
所以萧御章宁可眼前的男子是个莽撞的君主。
两人暗中相互打量,约莫半盏茶功夫后,围场里传来锣鼓声。
这预示着那头梅花鹿已经跑远了,围猎可以开始进行了。
内侍总管王九德恭敬呈上绑着金穗的长弓,由帝王射出第一箭。
接着宫中皇子先行出发,再是各府上的青年儿郎。
林子里惊鸟不断飞起,还有野兽的嘶吼声。
众人分成几队,策马前行。
白玉京并没有参加狩猎的打算,浅淡如琉璃般的眼睛,忽然顿在崔家帐篷头戴胡帽用轻纱遮面的林惊枝身上。
林惊枝感受到那凌厉眸光,心口一跳,不动声色垂下眼眸,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长公主殿下。”
在林惊枝走神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