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开车帘,孔妈妈先下了马车后,小心翼翼扶着林惊枝下车。
晴山和绿云早就等着迎了上去,等见青梅一身二等丫鬟装扮上前朝两人行礼,两人都同时一愣。
林惊枝伸手指着青梅,朝晴山和绿云道:“日后她同你们一般在身旁伺候我。”
晴山自小伺候林惊枝,两人主仆情分不一般,谁都不能越过,绿云是河东裴宅林惊枝亲自选的,同样也知进退。
所以对于突然升为二等丫鬟的青梅,两人并没有任何不满,惊仙苑丫鬟本就少,她们二人加上孔妈妈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林惊枝进了惊仙苑内院,见山苍匆匆从外头廊庑走过,她眉心微蹙。
一个时辰前,山苍和裴砚不是先行骑马离开了么?
苍山怎么在惊仙苑?
林惊枝来不及多想,伸手推门,正准备踏进屋里。
就见裴砚负手而立,站在暖阁的槛窗前。
“夫君?”林惊枝下意识喊了声。
裴砚回眸,他脸上没有表情,沉黑视线就带着一丝凛冽。
林惊枝被他盯得浑身僵硬。
“枝枝。”
“你与百里逢吉。”
“如何相识?”
裴砚虽是质问的语气,他声音极淡,并没有很强烈的波动。
林惊枝却觉得这瞬间门,她身上的血液都凝住了,不会流动。
“枝枝告诉我。”
裴砚往前迈了一步。
林惊枝僵在原地,她眼帘低垂,红唇紧紧抿着,出于对危险的察觉她并不想让他知道。
裴砚突然欺身上前,握住林惊枝双手手腕,把她抵到墙角。
他眉眼终于压制不住,泛起了冷意:“我本不该问的。”
“但是,枝枝。”
“我不允许任何人惦记你,哪怕看一眼也不行。”
林惊枝狠狠瞪他,唇角含着嘲讽:“裴砚,好端端的你在做什么?”
“我和百里逢吉之间门,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你何须做无端的猜测?”
裴砚眼底忽然慢慢爬上一抹痛色,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在疯狂嫉妒,但他又不想承认。
“枝枝,告诉我。”
林惊枝气得抓他,咬他,他依旧不为所动。
近来他的举动,格外怪异。
有时半夜会忽然惊醒,伸手去摸她的脸颊,摸她的脉搏。
林惊枝忽然心烦意乱,她闭了闭眼,声音嘶哑:“裴砚,我告诉你,告诉你又如何!”
“我同他自小相识,他的命是我救的,‘逢吉’二字,是我亲口取的。”
“你满意吗?”
虽然裴砚早就知晓这个答案,但听到林惊枝亲口承认,就像有无数利刃狠狠插进他胸膛。
他在梦里感觉魂魄始终飘着,百里逢吉处处同他作对,每每见到他都要破口大骂,问他是否对得起自己的妻子?
他前世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裴砚忽然松手,泛白的指节软软垂了下去,清隽的侧脸痛色一闪而过。
“我知道了。”
对于裴砚的反应,林惊枝觉得十分捉摸不透。
但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裴砚身上。
等裴砚失魂落魄离去,她立马吩咐孔妈妈寻个婆子驾车,她要悄悄去药铺一趟。
药铺后院,寂白给林惊枝端来温热蜜水,等她喝下后,她才声音愉悦道:“小主子。”
“奴婢已经听说了,月氏使臣来了汴京,是新君为了以示诚意,亲自前来。”
“新君是小主子的嫡亲舅舅,奴婢只要同他取得联系,小主子就算要离开汴京回去,想必不是问题。”
院子里极静,林惊枝端坐在椅子上,她眉心依旧有犹豫闪过。
她和这位舅舅并没有见过,虽然听说阿娘和他关系极好,但是十七年过去,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