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唯一的统治者”。
这人的名字简直跟O.G先生的口气一样倨傲自大。
白兰芝心里嘟哝了一句,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在腹中打了打草稿,准备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音域宽度,和擅长的歌曲类型,谁知,对方并没有听她介绍的打算,直接扔来一张乐谱,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这是你明晚要唱的曲子。”
他的语气太过强势,以至于白兰芝接过乐谱,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唱什么,不应该两个人一起商量吗?”
“商量?”他侧过头,露出瘦削的下巴,突起的喉结,“怎么商量?一首歌一首歌的跟你讨论?抱歉,我没那么多时间。”
“但你这样,是不是太独断专行了一点?万一我不适合这首歌怎么办……万一我驾驭不了它怎么办?”
听见这句话,埃里克转过身子,定定地看向她。
令她有些惊讶的是,这位傲慢的钢琴手五官并不出众,可以说是平淡无奇,脸上唯一有特色的地方,是他的眼睛,深邃凹陷,泛着流动黄金般的冰冷光泽,给他的面庞增添了几分不近人情的野性魅力,仿佛丛林中冷血的蛇,草原上凶狠的狼。
他看了她片刻,就收回了目光,随手一指演出厅的出口:“这么简单的歌都唱不了的话,你可以直接离开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根本无法沟通。
白兰芝一阵气闷,却拿他没什么办法,这人和玛丽那些人不一样,玛丽是小人,可以出手整治,而这人只能说是顽固、狂妄、无礼,却不能称为小人……算了,先冷静下来,看看是什么曲子再说,反正这首歌是他硬塞给她的,唱不好不能怪她。
她低下头,快速浏览了一遍曲谱,本想找出几个自己驾驭不了的地方反驳他,谁知越看越震惊,越看越惊艳。
这是一首和奥黛尔风格相仿的歌曲——不,不能说相仿,只能说作曲者汲取了奥黛尔风格的特点,保留了它循环、反复的结构。整首歌的主旋律只用了四个音符,通过不断重复、渐强、扩展的手法,到最后形成了一首完整的、节奏性极强的抒情歌曲。
时下不是没有人想过去模仿奥黛尔歌曲的风格,但他们大多畏手畏脚,既想保留巴洛克繁复对称的声部,又想拥有奥黛尔易于传唱的特征,怎么可能?于是写出来的曲子既失去了巴洛克风格原本的精妙,又没学到奥黛尔歌曲的精髓。
而这首曲子,则完全避开了那些拙劣模仿的弊病。奥黛尔的旋律已经很简单了,简单到有一种千锤百炼的精炼感,这首歌曲却比它更简单,更精炼,仿佛有一把看不见的锋利剪刀,利落而准确地剪掉了她曲式中的枯枝病叶,只留下了其中精华之精华的部分,使其更易于传唱。
当然,硬要找缺点的话,不是没有,那就是这首歌曲不能炫技。
奥黛尔是花腔女高音,虽然她创作出来的曲子大多通俗易懂,但她正式演出时,却鲜少唱这些歌曲,只唱一些复杂炫技的曲目,比如《魔笛》中夜后的咏叹调,《蝙蝠》里女仆的《笑之歌》。
想要卡尼尔子爵认可她是比奥黛尔更优秀的女高音,光是一首旋律简单的歌曲还远远不够,况且,这首歌也不是她创作出来的。
她捏着乐谱,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埃里克却平静地回答道:“谁说不能炫技了,你不是会跳芭蕾么。”
芭蕾?
她这才发现,这首歌曲的间奏足有两分钟之久,低音伴奏始终不变,主旋律音阶不断上升,到达音程的最顶点,到最后主旋律戛然而止,留出来的空白乐段由人声吟唱填充。
“这是我留给你炫技的地方。前面跳芭蕾,跳完最多只能休息两秒钟,然后继续唱歌。你能做到吗?”
要达到炫技的效果,间奏的编舞就必须是挥鞭转或阿拉贝斯克旋转这一类难度极高的舞姿。别说是她,就连每天按时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