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就卖掉。
这厢乐莺将东西都收入库中,前院忽来个小厮禀道:“太太,族学里的先生派人来传话,说五郎君又顽皮,书也不好好念了。叫您下功夫管管。”
戚家三房,大房独戚连珩一个孩子,二房也人丁稀薄,一子一女,独三房人丁尚算兴旺,三子一女。
戚五郎便是戚家最小的一个哥儿,叫戚连安,生在三房,如今八岁,吃不得学武的苦头,在族学里与族里的哥儿一同念书。
国公府里,国公爷要戍守边关,二老爷带着独子在外面跑生意,一年里有半年不在家。
戚连安的亲爹,府里的三老爷戚远信,管着前院的事儿和家里与各处的应酬,腾不出手管孩子。
戚连安的母亲,三夫人柳氏,素来喜打叶子牌,瘾上来的时候,能从夜里打到天亮,早不知道自己亲生儿子到底读了几本书。
近日程月鸾又将内院的事丢开手,柳氏两边忙,更不管孩子。
何况平常孩子们念书与起居,也都是程月鸾这个长嫂下苦心照顾,柳氏早乐得把孩子交给她。
戚连安小时就叫人骄纵坏了,打小便玩心重,又脾气大,是府里的小霸王,连教书先生都怕他。
后来程月鸾嫁进来门,族学里一有事,族学和内院里,全往她这处禀。
嫁入戚家的三年里,程月鸾身为嫡长媳,爱屋及乌,不知道为戚连珩的弟弟妹妹们操了多少心,春夏秋冬的衣服鞋袜,有时是让裁缝做,有时自己亲手缝制了送给他们,平日里又各种补贴他们月例银子之外的花销,不可谓不尽心尽责。
却并未得到明显收效。
人性本恶,尤其孩童恶而不自知,程月鸾如今也看明白了,她越是贴心,越是不得人喜爱。
如今她也不爱这“屋”了,至于屋顶上的“乌鸦”,就叫他们黑着吧。
往后犯了错,叫人拿石头扔死,也是活该。
程月鸾随便抓了一把果子打发小厮走,交代说:“就说我忙,让族学的先生狠狠管教,不必手软。”
小厮得了信儿,原样去族学里回话。
戚连安在族学墙角下听见小厮和先生的话,提着鸟笼得意洋洋穿堂而过,高声道:“哼,只管去程月鸾跟前告状,我才不怕她!”
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戚连安大骂:“没规矩!没规矩!大太太的名讳,岂是你叫的!”
戚连安做了个鬼脸,提着鸟笼遛鸟。
他手里这只画眉鸟,可是程月柔新送的,从吴中一带搜罗而来,已被驯化得能够温软鸣唱,他爱得不得了,便是睡觉的时候,也要吊在内室房梁上,才能安稳入眠。
翌日,程月鸾吩咐乐莺去前院叫人备马,她要去一趟红河马庄。
这些天,她在家里看了好多天有关马、驴、骡子书,是时候去庄子上实实在在地见一见了。
程月鸾人刚到二门上,便碰到了提着鸟笼子的戚连安。
八岁的哥儿,继承了戚家长辈的身量与长相,比同龄的哥儿都高大,乍然看去,像十岁的孩子,但圆脸稚气重,还是一团孩子气。
戚连安见了程月鸾,很是心虚,连忙将鸟笼子藏在身后。
他知道程月柔与程月鸾不对付,要是程月鸾知道画眉鸟是程月柔送的,必然要扔了他的鸟。
程月鸾扫过一眼戚连安手里的鸟笼子,一听啁啾之音,便知是一只价格不菲的画眉鸟。
家里人一般不给他现银,戚连安的进项只有每个月的越例银子,但例银买买笔墨纸砚,再买些零嘴儿,打赏下人,还剩下多少?
哪里够买一只画眉鸟。
莫不是用她往年过年给的压岁钱买的?
要是这般,就将银子还给她!
程月鸾审视着戚连安,问道:“画眉鸟哪儿来的?”
戚连安仰着脖子道:“我自己买的!”
程月鸾哂笑,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