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从不是一个温柔的地方,天地像狂暴的父亲一样,会用自己的威严让一切依赖着这片天地生存的生灵蜷缩着瑟瑟发抖,稍有悖逆,便是雷霆之怒,即便是狂妄的认为自己已经征服了大自然的人类也是一样,没有特权可用。
毫无疑问,在这个地方,奔跑,就是对老天爷的挑衅。
天地之间彷似有一张正在冷笑的脸静静的注视着一切,满是嘲弄的告诉挑战者们——我已经把一切都设置的如此严酷了,是谁允许你跑的?是谁?如果执意想跑,你会发现四周的一切都会成为你的敌人!!
臃肿的棉衣像一套重甲一样披在身上,束缚着动作,一旦奔跑起来,腰带无法将分量沉重的棉裤束缚的服服帖帖,裤子不停的往下掉,当裤裆垂在腿根以下的位置时,会把人直接绊倒在地,翻毛皮靴子早就冻得硬邦邦的了,体温透过靴子,将外面雪渣子融化,而后又被冻上,如此反复,早就成了一个冰坨子,脚下彷似坠着两个大铁球……
最碍手碍脚的,莫过于积雪了。
一些文艺青年总会把雪渲染美轮美奂,堆个雪人,插个辣椒鼻子,于是天地间回荡着孩子们如银铃般的笑声,或者狗血的电视剧里总会安排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娘们展开双臂在雪地里来回转圈,再配上一段哼唱……
然而,这是假的,至少,对于苦寒之地来说,这是假的。
在这里,雪,是大自然的威严。
将近半米厚的积雪,直接就把人半条腿给吞噬了,与其说是奔跑,不如说是两腿在积雪里划船……
之前近乎凝滞的空间被打破,风又来了,拍的人喘不上气来,积雪席卷起来,跟抽大嘴巴子一样扇在人脸上……
这样的奔跑,倒不如说是疾走。
香燃烧后冒出的白烟经久不散,在远处盘旋着,正以一种让我们绝望的速度席卷过来……
“跑不掉了!!”
鹞子哥低吼一声,匆匆从怀中掏出地图塞给我,豁然转身道:“惊蛰,你带着图回去。”
我心里一抽,也不跑了,把图塞还给他,咬牙道:“要走也是你走,我留下。”
“别吵吵了!!”
争执之时,茳姚一声厉喝打断了我们:“山上那位说了,用风铃,铃声响,邪魔退!”
我没少听过风铃的响动,也没见能邪魔退避,所以……这应该是风铃里的那些存在要帮我!
于是,我扯下了腰间的风铃,立即摇晃起来。
扑棱棱的清脆响动随风传出去很远。
而那道正朝我们掠来的白烟在这一刹那停下了,白烟只是标注出了那东西的位置,也就是说,那东西好似被某种力量束缚了!
“跑!”
我大喜过望,一把拽上鹞子哥,一边摇晃风铃,一边朝着拴马的地方狂奔而去。
我不知道风铃对那东西的震慑能维持多久,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不断的摇晃风铃,脚下片刻不停。
赶到拴马处,实际上就是几个钉在地上的木头桩子,这里是祁满仓家的草场,桩子也是他自己打下的,上回来的时候,他跟我们说过这个,两匹马还在,不过见到了我们,“唏律律”的长嘶一声,几乎人立而起,前蹄落地时,“噗通”一下就跪了。
见此,我心里一抽,知道那东西还在跟着我们,偏偏,四野茫茫,什么都看不见,许是那香燃烧腾起的白烟已经散去了。
这下子我可抓瞎了,只能玩命的摇晃着风铃,也不管那两匹马乐不乐意,翻身就往上骑。
我的这匹马是白根的宝贝,通体枣红色,是整个牧场里最骏的一匹马,白根说给金山银山都不换,甚至起了个名儿,叫大枣。
性命攸关之际,我可不管它是大枣还是核桃了,无论怎么扯拽缰绳,这马就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急了眼,我抡起裹在牛皮鞘里的天官刃狠狠抽在它屁股上,整日在真武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