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啊!”
老白都有点跳脚了,手指头哆嗦着指着白根的鼻子:“那哪是什么纸人哟,那就是看客,定戏的人让柳门的唱鬼戏,如果看客里面有想过一把瘾的,他们就会提前让柳门的准备好纸人,打扮成他们要唱的角儿,只等开了戏,他们附身上去,过一把瘾,你们这根本就是结死仇啊!”
我师父拦下了老白,让他别说话了,不过这回连他都不说不知者不罪了,这些人确实太莽撞了,有些忌讳不懂可以,哪怕冒犯了,最后顶多费点力气平息,可如果不知道尊重他人,这个时候再犯忌讳,那就神仙难回天了。
犹豫了一下,他问道:“接下来呢?”
白根耷拉着脑袋,有些丧气的说道:“这事儿真的吓坏了那些人,报了警,正准备走,那个老和尚来了,他看了我们,说有的人能走,有的人却走不了了,走不了的人强行走,在外地的家人也得被连累,至于不能走的,他给留了一道符箓,说各安天命吧……
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大家开始搬家了,你们也看到了,很戒备外人,是怕重蹈第一个受害者的路……”
老白虽然一再被我师父制止,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走不了的都是打砸戏台子的那些吧?”
白根点了点头:“可是,我当时也打砸了,老和尚却没说我走不了,只不过我从他口气力听出了一些味道,怕带累我在外地的大女儿,就不肯走了……”
老白觉得这事儿奇怪,就“咦”了一声,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了白根一阵子,好似头一回认识对方:“你当时打砸的时候做了什么?”
“就是把戏子推了下去呀。”
白根说道:“我力气大,一直在拉人……”
“那这就对了……”
老白释然道:“评、团、柳三门,如果说唱的不好,被人轰下台屡见不鲜,没什么可抱怨的,他们自己会认,技艺不行嘛,这是艺人和观众不成文的规矩。你上台拉人,在那些看客的眼里,这不是什么得罪它们的举动,是因为你觉得台上的戏唱的不好,所以去轰人去了,这是你的权利,也是他们的权利,不得罪任何人,连戏子都不得罪,明白吗?
说起来你倒是个运气好的,大抵在你们看来,你是干了最麻烦的事儿,很容易和人打起来,实际上在那个情形下,这却是没毛病的举措。
打砸戏台子,这个才是最大的问题,这是拆台呀,谁会认?
你想想,大家一起看电视,你觉得节目不好,换了个台,大家虽然不爽,但这是你花钱看电视的权利,人家不乐意大不了再把节目换回去,可你冲上去‘哐哐’把电视都给砸了,这能成么?人家其他人也花钱了呀,对不对?
事情大抵就是这么个道理!”
白根有些悻悻然……
“说到底,你们这个问题还是跑的晚了……”
我说道:“老和尚让你们跑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能看出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却吃不准这些东西纠缠的多深,让那些还有希望的人跑,其实也就是尝试着抓住机会,毕竟什么事儿都有个万一,万一有人能活呢?对不对……”
不待我说完话,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女孩儿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很稚嫩的孩子,一边跑一边喊白根“爸爸”,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来回摇动,发出一连串短促的“咚咚”声。
也就是这一刹那,我们几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女孩手中的拨浪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