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们喊我老十四,不过,你可不能这么喊,我是你的十四祖。”
少年咧嘴笑着,对排资论辈的事情很感兴趣,想了想,又从胸口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儿,塞进我手里,笑道:“初次见面,我这个做长辈的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便把这个给你吧,你倒是能用得上,这可是当年我从阎王爷手里抢来的。”
说起这些,他有些得意,脑袋昂的高高的,像是在等人夸奖一样。
我心里轻叹一声,低声说了句“十四祖威武”。
少年高兴的不得了,一甩袖子,说妖魔未尽,他还要去降妖除魔,就这么离开了,很洒脱,背影纤弱,拎着一把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长剑,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
茳姚大大松了口气:“幸亏清微道的人,未免也太可怕,不过百年时间而已,为什么道行这么深?我还以为是墓里出了了不得的东西呢……”
说完,她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瓷瓶上,拿过去揭开瓶塞,凑到鼻子上轻轻嗅了嗅,不禁笑了起来,说我这位十四祖倒是真舍得好东西。
这瓷瓶里是一种古怪的药水,我也闻了闻,味道有点像板蓝根,但夹杂着一股酸味。
茳姚说,这是还魂草,下面的东西,人间罕见,当年妇好重伤,商王武丁愿以十城求一株而不可得。
据说,唯有还阳之人偶然可得此物。
这个还阳,自然不是说起死回生,而是指强闯阴司!
人生本就是一场拿得起、放不下的戏码,果真端起那碗孟婆汤,能面无表情一口干了的人少之又少,绝大多数心中难免生出涟漪,也有那么一小部分,不情不愿不甘,于是走上了反抗的道路,黄泉路上逆行,跟阴司直接作对。
当然,十之八九是没什么好下场的,魂飞魄散者也不在少数,可万事都有例外,总有那么一部分狠角儿,能强行闯出来。
有传言说,这些能闯出来的人,其实走的不是鬼门关,没人能在无数阴兵鬼将把手的鬼门关下逃出生天,就像是偷渡,自然得另辟蹊径。
偷渡路上,偶然可见还魂草,这东西对死人无用,可对活人却有大用,不敢说能生死人肉白骨,至少也能医难医的伤!
十四祖给我的这瓶药水,正是这还魂草做了药引熬出来的东西。
“看来,你们清微道的门人死后应该是集体从下面逃走的。”
茳姚轻声道:“这东西你倒是真的需要,接连受创,就算能活下来,恐怕也得落下病根儿,有了这东西,就没这方面的隐患了。”
说着,她喂我喝下了半瓶。
这东西的口感绝对说不上好,很苦,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喝下去后,就像是寒冬腊月迎着冷风喝冰水,整个人冻得直哆嗦,但腹腔的疼痛却减缓了许多。
茳姚又拆掉我脸上的纱布,将剩下的半瓶涂抹在了我脸上。
她涂抹的很仔细,距离我又极近,我定定的看着她,反倒是把她惹恼了,一把将瓶子塞入我手里,让我自己擦药,还威胁说再看就要挖我眼珠子……
四野里并不平静,鬼哭厉啸接连不绝。
我又看到了好几位清微道的门人。
有魁梧的大汉,须发皆张,手持一把大刀四处追砍阴兵。
还有年迈的老人,面容清癯,仙风道骨,来去如风,在黑暗中挞伐。
……
他们没有驻足,最多会回头对我含笑点头。
渐渐的,风声止歇,红雾散去。
虽说仍旧是深更半夜,可至少不似之前一般,一片混沌,可见度低到让人发指。
阴兵消失了,清微道的门人也不见踪影。
唯有沾满血迹的真武旗风中猎猎作响。
旗下,老白和鹞子哥二人垂头丧气的祸仰或坐,很是狼狈,鹞子哥肋下甚至多了一条伤口。
可是,除了他们二人,我看了一圈,没找到其他人的丝毫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