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这个女儿,任由田恬翠跪在门口怎么求饶都没用。
这一闹就是三天。
田老汉打了三天,田恬翠跪地哭求了三天。
围观看热闹的人,本来都觉得这个田恬翠,被玷污清白,居然既没有寻死觅活,对其十分不齿。
现在就不免得要心软,觉得这个姑娘可怜起来了。
都纷纷劝田老汉不要跟闺女计较,往后给人当个填房,或者找个跛脚、瞎眼的嫁了凑合过日子便是。
但那田老汉铁石心肠,不仅把女儿的衣服都扔出门来,还拿来烧烫的铲子,扬言要烫烂他女儿这张生得不安分的脸。
田恬翠没有办法,便抱着那么可怜几件衣服走了。
走到大牛河桥旁,就直接跳河了。
恰逢有个打铁的经过,这才福大命大地给人救了回来。
……
八婆们在底下一阵唏嘘。
魏知白听得怒火中烧,差点没被馒头给噎死。
他本是个冷冷的少年。
冷冷的眼神,冷冷的面庞,冷冷的鼻梁,冷冷的薄唇。
但现在,他感到脑门一热,两股热血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样的父亲,简直禽兽不如!
——他的女儿,该有多么的伤心!
——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面对风言风语活下来,而父亲的冷酷、鄙弃,却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师父说了,一定要观察三个月,才能够动手杀死目标。
所以,魏知白就背了一袋馒头,蹲在田老汉家的房顶上,日夜观察。
这个田老汉果然冷酷无情,对女儿不闻不问。他本是一个在烟火铺帮忙送货的马车夫。女儿出了这档子事,也不影响他每日里拿着工钱给自己沽酒买肉吃。
他平日里就爱赌些小钱,连日来跟人摇骰子摸牌九就没停下来过。
魏知白简直气到肠胃痛。
他愤怒地嚼着馒头,顺手愤怒地湿辣辣扯下一团草来当配菜。
就这样,魏知白在肠胃病的折磨下,熬过了七七四十九天。
四十九天之后,大牛镇又有一件大事——
镇上要举行烟火大会。
为此,镇上的几家烟火铺子都卯足了劲,以赶在烟火大会前制造出大量、丰富、多姿多彩的烟火来。
就在烟火大会的前几日——
田老汉驱赶一车烟火经过八鸡桥,恰好从桥对头赶来另一辆油壁大车。田老汉便将车停下来,等那油壁大车经过。
就在油壁大车驱马到桥正中的时候——
送货车,突然,炸了。
好大一声雷霆炸响!好猛一堆火炎喷射!犹如一千发烟花齐齐爆射!
车厢已经化作了流星,马腿也在空中乱飞。
顷刻间,人、车、马似已炸得尸骨无存。
魏知白远远地尾随在后,对着突然发生的一切猝不及防。
但他敏锐的本能,使他心中升起一股异样。
便听得桥边围聚的人说:
“……哪家的车?”
“是不是周县丞的儿子周燕华周小公子?”
便有不少镇民脱衣挽袖,纷纷跳下河捞人。果然捞上来周县丞的小儿子。
但见他脸色苍白,已经昏迷,两条腿也炸飞,下半身鲜血淋漓。
又听得近旁八婆们低声咕哝道:“……怕是不能人道了。”
魏知白眉头一皱:
不能人道是什么意思?莫非这个人是个畜生?
看来这个人果然有什么问题。
这一晚,魏知白就蹲在了周县丞家的房顶上吃馒头。
忽而听得有妇人在哭天抢地,又有男人的呵斥声。
“……定是那田老汉报复于我儿,老爷要为我的小燕儿做主啊!”
“做什么主,如何做主?人家自个给炸得连尸首都凑不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