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人碗中倒上马奶酒,这一行人便开始喝酒。
他们坐下,却有人站了起来。
金钱诚可贵,性命价更高。
虽说十分的利益,可令人不惜铤而走险;但若是十分危险,却无利可图,这样的买卖,自然没人肯做。
魏知白搭在剑上的手放下,他全身的肌肉也随之放松。
雾月楼已变得很冷清,很寂寞。
除了苏试与魏知白,便只剩了三桌人。
一桌是密宗那些人,一桌是黑衫少年那帮人,剩下的便是虬髯大汉一伙八个人。
魏知白仍保持着警觉。
尽管他不知道江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但已经明白这些人都是冲着苏试来的。
他们之所以一动不动,就是为了等待出手的时机!
也许是在师徒两人走出大门时在背后出手,也许是在一个人出手后再出手!
但既然苏试坐在座位上不动,他也便不动。
那苍白的黑衫少年依然喝酒,只是喝的慢了。
因为他终于抬头认真地打量对桌的人。
为首的虬髯大汉又叫了几碟牛肉,他穿一件鹿皮袄子,样貌十分的特别,简直令人一眼难忘。
不是因为他特别的英俊,而是因为他特别的绿!
看得出来他练的一定是木系的内力,不然他的一张脸不会是绿的。
他的木系内力一定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然他的脸不会这么的绿!
这一桌男人,都长得歪瓜裂枣,胡子拉碴,俱与他一般形貌,看起来个个好似土匪。
他们也确实是土匪。
那绿脸的虬髯大汉,便是秦州七十二寨总寨主,使一根四十二斤狼牙镐的“义薄云天”易云天!
那易云天见到少年目光,举起酒盏打个招呼:“江老板,幸会!”
这黑衫少年正是秦州楚城金凫赌坊老板江玉鸭。
亦是楚城城主江淡云之子。
“……”
江玉鸭闻声,举杯示意。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甫一触即,便心意相通,心领神会——
单凭他们中的任何一伙人,都没有十全九稳的把握拿下苏试。
有道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若能通体合作,倒是能全力一搏。
江玉鸭举杯道:
“想来易大当家,也已经知晓平陵阁所发布的通缉。若有谁能捉拿‘一枝花’,其所掠的江南七富的全部财产,便可分得一半。平陵阁这次开出的赏金,前所未有之丰厚,盖因这‘一枝花’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发指。赏金事小,为江湖除害事大……我在这里,敬易大当家一杯。”
“‘赏金事小,为江湖除害事大’,说得好!”
易云天撩碗一饮,一口灌下整碗烈酒,“我易云天虽然出身绿林,却也不是鸡鸣狗盗之辈,干的都是劫富济贫的大事!江老板是贵人,和您比,我不过黎庶草莽,但干我们这种刀口上舔血的买卖的人,最讲究的就是义气两个字!江老板既然信得过我,给我易某人面子,事成之后,我们七十二寨,就只要二分!”
他的年纪比江玉鸭他爹还大,却客气得仿佛是在跟江玉鸭的爷爷在说话。
江玉鸭敛容道:“不敢当!”
但他也不推辞,
因为他已经很习惯别人拍他马屁。
任何一个人,像他这样有江淡云这样的爹,都会习惯别人给他当孙子的。
易云天又端着酒盏站起来,向密宗少年那桌走去:
“少宗主不如与我等联手,在下保证少宗主必不至于空手而返,也许还能带回一两件称心如意的‘土特产’。我易云天‘义字当先’,用身家性命担保,事成之后,少宗主所得,比我七十二寨,只多不少!”
那密宗少年唇贴在头骨碗缘,一双碧眸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