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宫殿,锦缎围柱, 雪毯铺地, 铜错金落地枝形烛台上, 烛光摇曳,形成错落的光影。男子沉重的身体死死压在她身上, 满面血污, 形容可怖。
铁钳般的手掐在她喉口, 慢慢收紧,她自份必死,闭上了眼睛。那力道却忽然松了,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但愿来生, 再不识你燕瑟瑟。否则, 朕必杀你。”
悲怆的杀意铺天盖地而来。
她蓦地睁开眼, 大口大口地喘气,冷汗涔涔,再也没了睡意。
自从重生, 她已经许久没敢回想那时的情景, 噩梦却不肯放过她, 一次又一次重现当时的情景。
欺瞒之恨,杀身之仇, 连她都耿耿于怀,他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她?他抱着她轻怜密爱,耳鬓厮磨时,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
她烦躁地在床上翻了几个身, 听着外间隐隐传来守夜的腊梅的鼾声,实在躺不住,披衣而起,悄悄向外走去。大概是赶路累了,腊梅侧卧在外间的榻上,睡得正香,毫无所觉。
东方将白,屋外月桂飘香,微凉的秋风吹过,摇落桂花满地,甜香四溢。
还剩一天,她就要嫁给他了。
瑟瑟深吸一口气,开了院门,决定去旁边的小花园走走。
秋风骤疾,摇动枝叶沙沙,掩盖了她脚踩过落叶发出的声响。她瑟缩了下,拢了拢随手抓来披在身上的斗篷。
花园凉亭中却点着灯,灯光下有人,披一件玄色绣金氅衣,背对她而坐。他的面前跪着一人,低头正说着什么。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
瑟瑟瞧了瞧天色,有些疑惑,隐隐听到“北虏”、“军中”、“太平州”几个词语,心怦怦跳了起来,难道他又来了?可天还未亮,如果是他,总不至于特意跑到这里来商量机密。
不,不对,她察觉到了不妥,脚步蓦地停住,冷不防眼前一花,面前忽然出现一人。“铮”一声,刀光闪过,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架到了她脖子上,有人厉声斥道:“何人擅闯?”
不是萧思睿。若是他的人,不会这么对她。瑟瑟心头大骇,一时间脑中转过无数念头,不敢再动,只挺直脊背,朗声而道:“我倒不知,我在自己住的地方走动,也叫擅闯了。”
亭中人听到动静,说话声停住,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几尽完美的俊逸容颜,冰雪般苍白的肤色,琉璃般剔透的灰眸,气质清冷而矜贵。许是畏寒,这样的季节,他身上的氅衣格外厚实,手里已经早早抱了一个手炉。
“寿王殿下?”瑟瑟万万没想到竟会是他。
他不是身体不好吗,秋深露重,这会儿正是一天中寒气最重的时候,他怎么不在外院他自己的客院中休息,反而出现在这里?
寿王的面容依旧苍白异常,唇上倒比从前恢复了几分血色,目光落到她面上,眼波微动,清冷之气消散,做了个手势。
横在瑟瑟颈上的钢刀瞬间撤去,执刀之人如突然出现般,又突然消失了。吹墨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恭敬地道:“燕小娘子,王爷有请。”
瑟瑟心知寿王出现得古怪,往后退去:“王爷有事处理,我就不打扰王爷,先回去了。”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个时候和寿王单独相见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吹墨拦住她,依旧恭敬异常:“燕小娘子,莫要让小的为难。”刚刚消失的侍卫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无声地拦在园子门口。
这是想走也走不成了?瑟瑟推脱不得,心中懊恼:谁能想到,不过在宅子里随便走走也会遇到麻烦。早知如此,她再心烦,也会选择躺在床上发呆。
她慢吞吞地走近凉亭。先前跪在寿王面前禀告的人早已悄无声息地退下。寿王懒洋洋地坐在垫了锦垫的石凳上,背靠亭柱,含笑看向瑟瑟:“坐。”
瑟瑟没有坐,欠身为礼道:“王爷,我该回去了。”
寿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