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是被抱月叫醒的。
天已大亮。睁开眼, 入目是她内室中熟悉的填漆架子床和白色纱帐。她揉了揉胀痛的脑袋,连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她问抱月:“什么时辰了?”
抱月道:“已经辰时了。”
她心头一惊,一骨碌地爬起来:“服侍我起来。”萧思睿那个混蛋,为什么不叫醒她道个别?他今日大军就要开拨, 她再不去就晚了。
抱月将衣服拿给她, 找了一圈, 奇道:“二娘子, 你的鞋怎么不见了。”
瑟瑟一愣, 脸上烧了起来:那个混蛋拿了她的鞋,居然没还吗?见抱月还在往床底下找, 她清咳一声道:“别管那双了, 重新拿一双吧。”
抱月疑惑,那她向来听话,瑟瑟既这么说了, 也就重去拿了一双。
瑟瑟利落地穿衣洗漱完毕, 忽然想起:“昨日我换下的衣服里有封信,你看到没有?”
抱月道:“我帮您收在瓷枕下了。”
瑟瑟拿开瓷枕,果然看到了那封信好端端地躺在那里。她拿起信,摩挲了下,心中复杂。经历了昨夜,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是真心想要娶她做妻子的, 所以才会怀着珍重的心意,克制住自己。
那她呢,她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吗?
她心中一片混乱, 攥紧了手中的信,将床头带锁的匣子拿出,把信锁在了里面,这才去了隔壁主屋。
萧夫人正在吩咐焦叔去找牙婆。瑟瑟马上要嫁入安国公府,只带抱月一个就不大够了。燕家比不得那些世家豪族,没有家生子儿,只得现买。恰好燕佪升了官,门面也要撑起来,其他地方也一并多添几个人。
见瑟瑟过来,萧夫人也没有停止和焦叔说话,等话都说完了,才对瑟瑟道:“我今日事多,已经跟你祖母告了假,你自己过去吧。”
瑟瑟早就习惯了她的做派,规规矩矩地跟她请过安,退出主屋就向松鹤堂跑去。萧夫人抬头看见,在后面叫住她,皱眉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稳重?走路都不会好好走。”
瑟瑟也不和她争辩,笑眯眯地道:“母亲勿恼,我也没多少日子可以这样啦。”
一句话说得萧夫人哑住,剩下的说教再也说不出口。
瑟瑟向她挥挥手:“母亲,我去见祖母了。”轻盈的身姿很快消失在萧夫人的视线中。
萧夫人不由叹了口气。王妈妈看在眼里,劝说道:“夫人,二娘子生性活泼,您太拘着她,反而和她生分了。”
萧夫人道:“我何尝不知,可她这个性子,怎么做人媳妇?”
王妈妈道:“这也是二娘子的福分,一过门就是当家主母,不需要伺候婆婆。乔太夫人身份尊贵,到底是隔了房的,不好管着她。便是姑爷,虽然年龄大了些,可大些才知道疼人,又位高权重,洁身自好。要我说,比您原先想的那位更好,二娘子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萧夫人眉头稍松:“但愿如此。”
瑟瑟不知她们主仆的这番议论,一口气跑到了松鹤堂。燕晴晴正在帮着桃枝摆箸,见她脸儿红扑扑的跑进来,吓了一跳,向后张望:“有谁在追你不成?”
瑟瑟拿帕子拭了拭额角的细汗,笑着摇了摇头,问道:“祖母呢?”
燕晴晴正要回答,周老太君从佛堂中走出,看到瑟瑟,“唉哟”一声:“怎么脸这么红?”伸手要来试她的额头温度。
瑟瑟抱住她的手臂:“祖母,我没事,就是跑得急了些。”
周老太君不解:“什么事这么急?”
瑟瑟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周老太君摇头道:“不成,你母亲定不同意。知道了,又得埋怨我纵着你没规矩了。”
瑟瑟的脸顿时垮了,杏眼眨啊眨,可怜兮兮地道:“祖母,好祖母,您就答应了我吧。我回来时给您带芸芳斋的云片糕。”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