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垄菜地,瞬间被薅秃一块,现在旁边的小仆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棚子的青菜,放在另外三季算不得什么,可在北风料峭的冬天,那可是捧着银子都没地儿买的珍稀玩意儿,糟蹋一片叶子都得好几文钱!
江既白这会儿可没心思顾及菜,起身随手吧萝卜苗扔进一旁的笸箩里,“哼,咱们这就去会会他们!”
说罢雄赳赳气昂昂迈向洗手的水槽,看背影,斗志昂扬得像是村口发现了闯入者的大鹅。
明锦被自己莫名荒诞的联想逗笑,跟过去递上自己干净的帕子。
前院花厅,丁明媚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喝的第几盏茶了,瞄了眼仍没有任何动静的门口,终是耐不住性子柔着嗓音开口道:“明锦当真是好福气,午睡能睡得这般踏实,不像青葙,月份比明锦还要小呢,现下就不怎么躺得住了,莫说午睡,就连早上都比往常起得早。”
江仲珽淡淡看了她一眼,隐隐带着不悦。青葙的身子快要六个月了,仍要在丁明媚跟前立规矩,她昨日去看望时,发现青葙明显精神不济,正想找机会跟丁明媚说免了她的晨昏定省立规矩。
丁明媚倒好,反而拿这事来暗贬明锦,这让江仲珽心生反感。
镇北王妃不疾不徐呷了口茶,自他们进门后头一次给了丁明媚一个正眼,“怀有身孕的女人,自然都是有福气的。至于福气厚薄,就全看身边人如何温养了。不是我这个做娘的自夸,作为夫婿和准父亲,犬子还是受得起昌王妃这句称赞的。”
不轻不重的一番话,却是明谢暗嘲,一箭双雕。
怀了孕又自己作没了的无福之人丁明媚,以及妾室怀了身孕却疏于照顾的不称职夫君及准父亲江仲珽双双被击中。
“按往常,明锦午睡也不会这么久,只因之前在宫里受了惊,动了胎气,夜里睡得不甚安稳,这才在白天里补觉。”镇北王妃的目光轻飘飘从丁明媚身上移开,看向江江仲珽,神色间毫不掩饰地带上些不满和怪责,“是以,还请昌王你见谅,井非我故意怠慢,实属不方便中途叫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孕妇。”
江仲珽闻讯赶进宫时明锦和容妃已经都被送进了太医院,分别安置在东西跨院,他满心挂念明锦安危,想来探望,却被御前禁卫依令拦阻,只得今日打着为容妃求情的旗号登门。是以镇北王妃再不悦,他也都照单全收,只为能亲自看一眼明锦,确认她平安无事。
他深知自己井非情深之人,可不知为何,竟悄无声息滋生出一股执念。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昔年读到这样的句子,他只觉得矫情又荒谬,如今却深谙其中滋味。
他日若有机会,即便她曾为人妇,曾为人母,他也愿许她生同衾死同穴,绝无嫌弃之心!
“王妃所虑甚是,我们多等一会儿不打紧的。”江仲珽温和笑笑,垂眸端起茶盏徐徐呷了口茶,眉宇间不见丝毫的不耐烦。
丁明媚坐在他身侧,被他垂眸时片刻流露的缱绻温情深深震撼,手掌在衣袖下紧紧握成拳,心底恨意翻涌,几乎要将她吞没。
忽的,门外传来丫鬟的通禀声。
江既白和明锦终于来了。
第一眼,看到明锦平安无事,江仲珽如释重负一般大大松了口气。
第二眼,看到明锦气色红润地跟身旁的男人井肩,他又觉得画面刺眼至极,心下恨恨。
自然,江既白也没给什么好脸色,所幸还记得自己的主人身份,勉强维持住了最起码得体面,没立马送客。
镇北王妃见明锦控制得住场面,便借着托辞先行离开了,明锦的肚子越来越大,除了府务,一些外院产业她也暂且接了过来,着实没时间再陪着虚耗。
“现下亲眼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