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且宽心,老夫人是一时急火攻心才会晕倒,施针后现下已经苏醒,只是仍需静养,切忌再忧思伤神。”何医官见屋里恁多人,又提醒了句:“稍后老夫人喝过安神汤,还要再睡一会儿,诸位还是先不要进去打扰了,缓个三两日再来给老夫人请安为好。”
众人纷纷颔首,放轻脚步退回到明堂。丁大爷和丁二爷亲自送何医官至院门,再回来时老爷子已经坐回堂上。
“明锦,今日你是跟明媚一起出门的,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锦应声走上前两步,事无巨细将今晚河上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丁老将军越听脸色越沉,尤其是在听完镇北王世子如何施以援手后,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昌王殿下说,今夜不便打扰,明日一早会亲自过府来向祖父解释。”明锦如实禀道。
丁老将军严厉的目光倏地看向跪在堂上的薛氏,“此事你可知晓?”
薛氏自进门来何曾见过公公如此动怒,吓得不禁缩了缩脖子,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话。
此时丁明媚膝行上前两步,伏身磕头,哽咽着解释道:“祖父,您要怪就怪孙女吧,我娘她是关心则乱,一听我遇上了这样的事,等不及听完原委就跑来求您和老太太做主,说到底,都是孙女的错!”
说罢额头抵地,嘤嘤低泣,看着好生可怜。薛氏上前抱住她,母女俩抱头哭在一处。
“好了!”丁老将军低喝一声,沉声道:“既然昌王殿下对此事会有交代,那便等明日见过之后再说。”
薛氏不甘,“老爷子,那咱们自己也得先有个章程吧?”
“你想要个什么章程?”丁老将军道。
薛氏无声咽了口唾沫,想到女儿下半辈子的前程,又壮着胆子说道:“殿下救了媚儿,媳妇自是感激不尽,但毕竟男女有别,今晚之事一经传播出去,媚儿的下半辈子可就算是毁了,还不如淹死了干脆,免得受那几十年的零星罪!”
崔氏和朱氏听她这么说,双双蹙紧眉头。
老三媳妇是什么意思?昌王不给个名分,就让明媚去死?这是拿死威胁老爷子?
丁老将军的目光从薛氏母女身上掠过,落在一旁的丁三爷脸上,“老三,你也这么想的?”
突然被点名,丁三爷打了个激灵,囫囵应了声。
丁老将军站起身,“行,你们做父母的既然这么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好劝的。明日若昌王殿下无意给个名分,明媚便自行明志吧。念她忠烈,我可向族老求情,让她牌位入家祠供奉。”
薛氏闻言如遭雷击,刚要开口哭辩,就被丁老将军一记眼刀震慑得哽住了喉咙。
丁明媚也被惊得脸上褪尽血色,但愣怔过后,她只深深一叩首,似是认命。
夜已渐深,众人陆续走出寿安堂。
薛氏悲痛得几欲晕厥,被老爷子传了辇轿将她们母女先一步送了回去。
明岚拉着明锦走在最后,犹不放心地低声询问:“你没事吧?”
明锦笑着摇头,“我真没事,再者,我与世子已有婚约,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时移世易,这一纸赐婚,反而成了保护伞。
“明媚这回,算是站在生死的岔路口上了。”明岚低叹,“可我总觉得,她应该没这么容易认命。”
丁明媚这人,何止不认命,她信奉的向来是操纵命运。
“这件事咱们也插不上手,还是静观其变吧。”明锦道。
明岚颔首,她自己还是尊泥菩萨,哪有能力去渡别人过河。更何况,明媚的事,她直觉上不想沾边,总觉得表象之下没那么简单。
这一晚,寿安堂的烛火亮了一夜,南院三房的哭声也断断续续响了多半宿。
翌日,正巧没有朝会,丁二爷便差人去京军衙署请了半日的假,吃过早膳后就去了寿安堂。这样的事,总不好让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