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却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们,这位王女的预言都是真的,她确实是战无不胜,她确实能永远保持清醒,但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只要她不生孩子。
一个以“母”为尊的国家的继承人,却不愿留下重要的血脉,只是为了保住她预言里的那些“神眷”……
虽然都是为了庞国牺牲,但只要一想,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
“啪!”
大室里,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被掌掴的王女好直挺挺地跪在大室之中,身子不避不让,硬接了生母这怒急之下的惩罚。
“您怎么动了手呢!她都这么大了,还是王女,要替您接见众卿代理国事的,脸上有伤该如何服众啊!”
阿好的舅舅怀桑紧紧搀扶着身子摇摇欲坠的柳侯,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侄女,用身体隔开了二人。
“稽尹与方尹要趁乱射杀巫江,你为何要下令喝止!”
脸色蜡黄却气势不减的柳侯气得浑身颤抖。
“大巫江要以死殉国,你又为何要命她在众人之前做出预言?”
“你是这几年太过顺遂,以至于得意忘形,觉得自己一定会成为王侯了吗?!”
阿好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任由母亲向她倾泻着满腔怒火。
知道那段预言具体内容的,只有庞人之中对母亲最为忠诚的那些族长,为了保护她的“秘密”,他们不惜结束大巫江的性命。
也许对他们来说,“大巫”本就是为了维护庞国政权稳固的工具,就该在这个时候做出牺牲。
但她就是不愿意。
是的,她看出了那些大族之长嘴上喊着要射杀冒犯的井人,实际上却是想趁机杀了不会撒谎的大巫;
她也看出了大巫准备牺牲自己隐瞒真相,所以先行一步,打断了她准备以生命献祭诅咒别人的意图。
但并不是因为她得意忘形,所以无所顾忌;
恰恰相反,正因为长久以来她顾忌的太多,所以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道预言仿佛一个枷锁,让所有背负着它的人束手束脚,也禁锢住了所有人的未来。
一边是“自我价值”,一个是“国家稳定”,从她出生开始,对她的预言就如同上天同时赐下了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无论她选择哪一个,都将面对着另一个上天注定着的宿命之敌。
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体里隐藏着多么凶猛嗜血的怪兽,任凭她以理智死死压制,才没有将它释放出来。
可到如今,已至极限。
但这些话,她却无法让母亲柳侯认同。
因为对柳侯来说,她已经为庞国的稳定和存活牺牲了太多,她几乎牺牲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才得来庞国如今的繁荣稳定,她绝不想看到自己掌控中的一切有任何一丝的脱轨。
原本,阿好想着,等她登上庞侯之位,再慢慢改变那些顽固不化的传统。可现在看来,随着她对庞的影响越来越大,她的敌人们显然不愿给她任何时间,只想彻底将她拉下“神坛”。
“也许这个‘敌人’,还包括我亲近信任的人。”
想到那个不该为人所知的秘密就这么被井人利用,阿好心中苦涩。
怀桑看着这一对母女倔强的样子,眼中隐隐有些不安。
作为柳侯最信任的弟弟,也作为从小扶持阿好成长为王女的最亲之人,他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母女俩有什么隔阂,只能尽力去开解。
“事已至此,再争执也没什么用了。何况我看国人并没有因此反对阿好,大多数人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预言,事情也没糟糕到无法挽回的那种地步。”
他撑着双腿无力的姐姐,苦口婆心地说,“而且阿好做的也不算错,巫喜一直不能独自完成‘神降’,也做不出完整的预言,巫江如果这时候出事,大巫的传承说不定就要自此断